杨八妮欲哭无泪的:“你也别顾着光跟我急啊,万一人家柳老爷也对你奶奶有意思呢,万一他们两个人一对眼儿,将来成了一家人,你不是在省城也多了份亲戚吗?”
“我呸,我说杨八妮,你当人家柳老爷子瞎啊?能看上我奶奶?那得是多重的口味?”
两个人只管嘀嘀咕咕的斗嘴,那边等着看病的人又围过来了,一转眼想回家也回不去了。
这边柳家老宅里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柳老爷由两个下人给扶着,面红耳赤得气得混身直打哆嗦。
金老太太由金香兰护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着,用帕子擦着脸,一脸委屈地咕哝着:“哼,说起来二十年前还走南闯北的老爷们呢,骨子里头这么没种?老太太我自己背了这么多年的贞洁牌坊都给甩下来了,只想问你一句实话,你倒是还遮掩上了呢,算我看错了你。”
“我……我遮掩什么了?”柳老爷子气极败坏,抖着手指了指金老太太,憋得无话可说,又把手指指向金香兰:“我说大侄女儿,你来给我评评理,自打你们一家人到了省城来,我对你们怎么样?可曾亏待过一分?可曾怠慢过一句?我就这么礼敬着你们,你们怎么还往我身上泼脏水呢?你娘她刚才硬要说我,说我,说我,她……她……哎呀!”
老爷子咬牙跺脚蹦达着说不下去,金香兰听得一头雾水,低头问金老太太:“娘,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金老太太目带娇羞:“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你不懂。”
柳老爷子捶胸顿足,仰天哀号:“孩子他娘,我对不住你啊!我这有心为你守上一辈子,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与你相见,没成想,此时竟然有人疑我,疑我……”柳老爷子一咬牙,强挣了几个下人的手,冲到屋子里,拎了金老太太的包袱就往门外丢:“罢了罢了,老汉我这里的庙太小,盛不下你们这样的大神,你们现在马上给我走,马上走!”
下人们不知道自己家老爷这是怎么了,一看到他往外丢行李,也都帮着老子把金老太太母女的行李包袱打了包往外扛。
金香兰母女这一下子才知道急了。
“啊哟,我那件新买的夹袄,别丢别丢,别给弄脏了。”
“唉,我那又靴子也是新买的,你硬扔给我扔到泥坑里头了我可不依!”
“啊哟,我那几匹好布料可是过几日要带回去的,别扯扯拉拉的,弄到地上去喽。”
两个人追着拦着去接那些被下人们丢出来的行李,金家老太太连臊带委屈,跺着脚道:“这算是啥事儿啊?亲口说的话,你不认便罢了,还要这般翻脸不认人?还要把我们往外赶?真个是恩断情绝,啥也不论了?”
许是彻底被伤到了自尊,金家老太太将那件落在地上的皮夹衣给抱在怀里,将脚一跺:“丫头,咱们走,往后再也不与这么无情的人夹缠!”话一说完,夹着个小包袱先一步出了院子。金香兰一头雾水也赶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