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柠很想推开他,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他陪,可是她没有力气。
房间里静悄悄的,司擎苍也没有再出声,就那么默默地陪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晚柠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梅长瑾的声音传来,“药好了,我没有把握,这碗药喝下去可能对身体有损伤。”
司擎苍毫不迟疑地伸手接过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说完,他转身看了一眼床上苍白憔悴的顾晚柠,眼底温柔一闪而过,然后仰头将一碗药干了。
梅长瑾接过碗,“这药很快就会发作,你有任何不适都要告诉我。”
司擎苍点点头,然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再次将顾晚柠的手抓在掌心,仿佛真的怕她丢了一样。
梅长瑾看着这一幕,垂下了眼皮,神色无波,好似真的什么情绪没有一样。
房间里的氛围安静又怪异,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擎苍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梅长瑾见状,立马上前扣住了他的脉搏,脸色越来越凝重,“你感觉如何?”
司擎苍刚张了张嘴,嘴里的血腥气就压制不住,“噗”地一下吐出一地的鲜血。
血仿佛止不住一般,喷溅了一地。
梅长瑾神色也十分凝重,立马展开随身带着的银针,快速扯开司擎苍的衣衫,连扎三针下去,司擎苍才渐渐减缓了吐血的症状。
“你的状态很不好,脉象紊乱,吐血伤身,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不用,我就在这里。”司擎苍浑身无力,却固执地倚在床边,不肯离开顾晚柠半步。
顾晚柠早就听到了刚刚的动静,也知道司擎苍吐了血,那虎狼之药一定对司擎苍身体造成了伤害,她心急如焚,一着急,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支撑不住,意识快速沉入黑暗。
梅长瑾没有强迫司擎苍,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出了房间,他脸上蒙着一块厚厚的面罩,露在外面的额头覆上了一层细汗,他必须争分夺秒,晚柠的身体撑不过两日了……
此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京城而来,白延之的马早半日进了城,去了他哥的家,家里除了守门的王叔,并没有大哥和晚柠的身影。
“王叔,我哥和晚柠呢?”
王叔叹了口气,“司统领回来递过话,说夫人感染了时疫,这段时间不回来。”
白延之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来时的途中,他就想过很多可能,边城爆发瘟疫,十分严重,他一直祈祷晚柠和大哥不会有事。
进城看到满城缟素,他的脸色也白成了纸,此刻亲耳听到晚柠得了时疫,他的心像是被重重捶了一下,好半天才喘了口气,“大哥他有说他们在哪里吗?”
王叔叹息摇头,“没说,不过,应该不在城中。城中都是暂时未患病之人,患病的都迁往了城外。”
“谢谢。”白延之立马转身,几步走出司府,翻身上马,扬起鞭子,扯动缰绳往城外而去。
他整颗心都在晚柠身上,很想立马去到她身边看看她的情况,甚至连面罩都忘了戴。
城门外不远的地方驻扎着一片营地,还未靠近,就被蒙着面罩的士兵拦截,“站住,这里不能进。”
白延之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那人面前,“司统领在这里没有?”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你找司统领?”
“嗯,有很重要的事情,麻烦你通报一下。”
“抱歉,司统领不在这里,我们最近也没见到他。”
白延之着急不已,“那你能让我进去,我自己去打听打听。”
士兵见他穿戴不凡,态度软化了几分,“不是我不放你进去,是军令如山,里面都是病患,你进去做什么?传染了时疫,你就没命了。”
“这事我自己承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司统领。”
这边的闹腾被刚好走过来的何军医看到,他正要去看看重患,就听到了司统领的名字。
“你要找司统领?”何军医停住脚步,看着眼前这个面罩都不戴居然闯到这边来的人,脸色不太好,“胡闹,这边是疫区,你不要命了吗?”
白延之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也很久没有这样冲动不计后果,可一想到晚柠感染了时疫,他哪里还能冷静,哪里还能想更多?
“着急之下忘了,司统领是我大哥,我找他有要事。”
何军医闻言更加恼怒,“你赶紧把你的里衣扯一块下来捂在脸上,也不知道你感染了没有,司统领他……”
他怎么好说,司统领已经感染了时疫,如果这位也感染上,那他们家……
摇了摇头,这样的灾难面前,多少家庭破碎,甚至一家人一个不剩,他也无能为力。
何军医见他听着自己的话,却没有扯衣服蒙脸,不由恼怒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不把脸捂起来,我就不带你去见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