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你启蒙本来就晚,你爹当年也读过书,娘希望你也识字。”刘氏虽然穷,但眼界比一般妇人宽。
“在儿子心中读书不读书不打紧,娘的身体才是要紧的。”
顾长安本来先大夫一步出去,上了个茅房就准备离开,结果出来就听到母子俩在屋里说的话。
他叹了口气,他当年养大两个孩子都不容易,何况一个寡妇,他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往前一丢,丢到了刘氏的门前,这才转身走了。
黎川和母亲说完话出来,脚下就踩到了东西,以为是石头,抬脚就要踢,结果一低头,看到几颗碎银,赶忙捡起来凑到面前仔细一看,欢喜地跑进屋里,“娘,你看……着是不是银子?”
黎家穷,家里从没有过银子,他之所以认得,是有一次娘带他去镇上买笔墨,看到别人拿出来的。
当然,那一次,他也没买笔墨,因为太贵了,他们家承受不起,他练字都用木棍在地上练。
秀禾往他掌心看了一眼,本来以为儿子不认识银子,把石子当银子,可是她看到他掌心捧着的,真的是极快碎银子。
“川儿,你实话和娘说,是哪里来的?”秀禾的脸色都变了。
“娘,刚刚在门口捡的。”黎川实话实说。
“没骗娘?”
“娘,我刚刚还在为钱和你争,要是我有钱,我和你争什么,就是刚刚走到门口踩到了捡起来一看,没想到真是银子。”
秀禾见儿子不像撒谎,就相信了他的话,可是他们家门口怎么可能有银子?
不可能是自己长出来的,今日来过她家的外人除了大夫就是顾长安。
她眼神陡然变了变,“这些银子可能是你顾大叔留下的,今日天黑了,明早你送回去。”
黎川看着银子,有些不舍,可是娘说过,平白无故不能拿人家的东西,于是第二日一大早,黎川就将银子揣怀里,朝着顾长安家里跑去。
顾长安刚吃完早饭,就看到黎川,“是川儿啊?吃过早饭没?”
“叔,吃过了,这……银子是不是您留下的?”
顾长安看着他手里的银子摇了摇头,“不是。”
黎川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了,他挠了挠头,“真不是你留下的?”
“川儿,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
黎川觉得奇怪,如果是叔留下的,为什么他不承认呢?可是也不会有人往他家丢银子吧?
难道是那个大夫,可是大夫收钱的时候表明了一文钱也不能少,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个会可怜他们家给他们银子的人。
那到底是谁留下的,黎川回去将这件事说了,秀禾叹了口气,“钱暂时给娘收着,等娘好了,亲自去问问。”
最终,黎川的束脩一直欠着,秀禾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才恢复如常。
而这些日子,天气急转直下,一件单衣已经挂不住,需要穿上薄袄了。
顾晚柠也趴在窗户上,“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可不是,这才十月呢!都穿薄袄才能御寒了,今年的天气真奇怪。”玉儿嘀咕了一声,转身去灌了个汤婆子递给顾晚柠,“夫人抱着汤婆子,暖和一些。”
这具身体年幼的时候还是没打好底子,葵水一来,又冷又疼,她还真有些受不住。
一连在家躺了五日,等葵水走了,顾晚柠才算是恢复了精气神。
“走吧,今日去临城,该收钱了。”
顾晚柠打起精神,她手里已经有了好几万两的银票,还没换成玉器,今日正好去镇上一起换了。
马车比牛车快多了,如今他们从山上搬下来,不用耗费半个时辰上下坡,从家里出发去临城只需要一个时辰,仙衣坊和美颜坊近一月的收入都降低了,原因嘛,可能是这样的鬼天气,大家不远出门。
顾晚柠边将剩下一些未卖完的夏装收了起来,往仓库里填了不少秋冬装。
等她忙碌完已经是两天后。身上揣着厚厚一跌的银票挺不利索的,她直接支开了玉儿,去了临城最大的玉器行,买了一两万两的首饰,她财大气粗的样子让玉器行的掌柜笑开了花。
从玉器行出来,顾晚柠看着自己app里面的余额噌噌噌地又涨了几百万,她心里那股莫名的慌乱感似乎消失了不少。
等她回来的时候,玉儿也已经把米粮等物买好。
“走吧,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回家。”
顾晚柠和玉儿上了马车,还没离开临城,天就“轰隆”一声,砸下了豆大的雨滴,赶车的车夫穿上了蓑衣,将马儿赶得飞快。
外面风大雨大,车帘时不时被吹开,灌进一车厢的冷风,顾晚柠有些冷,抱了抱胳膊,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的大树下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在躲雨,但雨水依旧淋湿了他的衣服。
若换成其他人定然有几分狼狈,可偏生他困在这样的环境中,神色无悲无喜,不急不躁,没有丝毫狼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