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廉走下楼问蒙时:“你带着她上哪儿去了?咋闻着一股子酒味儿呢?喝酒了?”
蒙时点点头道:“对啊。”
“你疯了?要是她喝醉了,后果可麻烦了!”
“看来你了解她胜过她了解你。”
“啥意思?”
“不说了,我饿,光顾着说话呢,我还没吃晚饭呢!横竖人我已经给你劝住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蒙时说完拉着香草去厅里等着吃饭了。
唐廉叉着腰,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摇头道:“这两口子,真会给我找事,唉……”
第二天上午,香草早早带着亭荷到了唐府上。蔡灵舒正在天井旁边磨她那把匕首。香草一见就浑身汗毛竖起,忙说道:“把匕首收起来吧,今天是要去见外婆的。”
蔡灵舒用白布擦着刀刃说道:“有必要那么繁琐吗?”
“这不算繁琐了,外婆都说了,现下时局不稳,节省开支,只能草草办了。一会儿见了外婆后,还得去采买东西呢,譬如你的嫁衣头面以及该有四季衣裳首饰,你放心,我帮我妹妹备过,很在行的。”
“只是一场假成亲,何必那么认真呢?”
“正因为是假的,所以你就该好好地敲我哥一笔。那些啥衣裳首饰往最好的买,胭脂水粉就更不用说了,对了,花轿也要现做的才行!这样的话,你往后想起,心里就不会那么亏了。”
“随你吧!”
“亭荷,给芦儿姑娘打扮打扮,非得最漂亮才能出门不可!”“还要怎么打扮?我这样不行吗?”
“总之,你闭上眼睛,啥都莫管,交给我和亭荷就行了!”
蒙时和唐廉在厅里等她们的时候,宝儿送来了一张帖子。蒙时打开一看,原来是郑先生派人送来的。唐廉好奇地问了一句:“郑先生忽然请你过府?没叫我们其他人吗?”
“单单请了我,不晓得是啥事,不过还是得去一趟。”
“难不成又是给悦媛当说客的?”
“不可能,都多久的事了,郑先生倒还不至于那么不明事理。想必是公务上的事吧。何况,我跟悦媛早说明白了,她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心思的。”
唐廉还想说下去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蒙时看他眼神都发直了,忙转头往那边一看,惊讶地说道:“这……这是……?”
“瞧不出吗?”香草走在后面说道,“你们那是啥眼神啊?就跟看见西伯利亚来的怪物似的,好好说话,好看吗?”
“你是问你自己,还是问这位……这位芦儿姑娘?”蒙时笑问道。
“我自然不用你再夸了,瞧瞧芦儿姑娘吧!”两个男人的眼睛都落到了蔡灵舒脸上。她今天真的不一样,一身绛紫色绣芙蓉花的裙裳,头上挽了个半月髻,髻上只簪了朵珍珠和珊瑚串成的珠花,耳边坠了一对珊瑚石,衬托得她多了几份柔美。
“到底行还是不行啊?两位,给句话吧!”香草问道。
蒙时点点头笑道:“很好啊!完全看不出来是蔡灵舒了!”蔡灵舒眉毛一竖,问道:“蒙时,你什么意思?”蒙时忙解释道:“你本来现下就不是蔡灵舒,对不对?你是芦儿,芦儿自然应该有其他的模样,是吧,哥?”
“呃……”唐廉反应好像有点迟钝,“好像是……好像是……”
“罢了,”蔡灵舒甩了甩那宽大的衣袖说道,“不过走过场,横竖像那么回事就行了!可这衣袖穿着真叫一个累人!”香草笑道:“又没叫你去冲锋陷阵,你这样挺好的,文文静静,端庄有礼,这样才像一个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姐呀。”
“废话别那么多行不行?不是要去见什么外婆吗?走吧!”蒙时起身对香草说道:“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要去郑先生府上一趟,等忙完了再去找你们,让哥送你们过去吧。”
唐廉愣了一下问道:“哎,她们又不是找不到路,为啥要我送?”蒙时向他使个眼色说道:“不该送吗?你亲自送到外婆那儿去,才显得你心疼芦儿啊!”
“死蒙时……”“快去快去,回来再骂我也不迟!”
蒙时推着唐廉,送香草她们出了门,目送离去后,这才叫上宝儿上轿去了郑先生的家。
郑先生不住在郑府里,而是另外有一处园子,叫庆园。当初,蒙时他们几个就是在庆园里的隽香楼念书的。进门之后,郑先生的书童把他领到了隽香楼下,说道:“先生吩咐了,您直接上楼便可。”。
“行,你下去吧!”
书童离开后,蒙时缓步上了二楼。许久没来过了,他一走上楼梯便想起了从前在这儿读书的日子。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快速撩拨琴弦的声音,他不禁奇怪,郑先生今天倒有这雅兴请他听琴了?
当他来到二楼听书阁时,眼前坐在琴架的人不是郑先生,而是悦媛!他忽然明白了,今天想见他的人可能不是郑先生,是悦媛。
能付的啥。悦媛低首抚琴,全神贯注,仿佛没有在意蒙时的到来。蒙时在其中一张书桌边坐下了,顺手拿起了桌上放置的一本《诗经》翻了翻,一边听琴一边看起了书。
一曲终,悦媛停下后,抬头看着蒙时问道:“你刚才怎么不打断我呢?你不想问为什么是我在这儿?”蒙时合上书说道:“无论是你还是郑先生,谁要见我都没啥大不了的,我又何必这么着急问呢?你肯定会告诉我的。”
“我琴艺没有退步吧?是否还一如从前你听见的那样?”“你的琴艺向来是我们几个中最好的,郑先生从前不常常夸你吗?”
“能听得出来我琴音里有什么吗?”
“是愁吧,很浓烈的愁。”
“这首曲子是我自己谱的,本来是一曲很悠扬的调儿,可不知为何,当我再次把它弹奏出来时,就变味儿了。你也听出来了,它成了一首断人愁肠的曲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蒙时什么也没说,放下手里的《诗经》,起身准备离开。
“蒙时!”悦媛叫住了他,“就不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说过,你再这样,我只能当你陌路人。”
“我求你,蒙时,听我把话说完!”悦媛绕过琴架往前急促地走了几步,“听我说完,我往后就不会再找你。”蒙时想了想,站在原地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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