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对她说:“大娘不走,你养着她,二哥没话抱怨去,何苦闹得不开心呢?”
晋氏叹了一生气道:“香草,你是不晓得我这娘,为了护我大哥,啥事都做得出来。眼下我大哥败了家业,她一门心思地要从我这儿找点油头去贴补我大哥。早前我带的那些嫁妆陆陆续续地给了她了,难不成还要我拿了蒙府的东西贴补她?那不真成了拿婆家的银子贴补娘家人吗?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香草知道晋氏是个很传统守旧,文雅敦厚的人,就算是这样的人,也很在乎自己的脸面。拿婆家的钱贴补娘家,就像是卖女儿一样,她自己也不愿承认这样的事。
“先不说贴补不贴补的话,你娘住在这儿至少不会饿着,我们先把这事解决了,省得她又晕了。毕竟上了年纪,能经得住多少折腾呢?”
“她以为我瞧不出来吗?是装的!”
“装也好,不装也好,到底是你亲娘,你也狠不下这个心不管她是不是?”晋氏含泪点了点头,香草继续说道:“那不就结了,让她住在府里就住吧。至于你姑姑和玲珑,慢慢再打发。”
“可我娘叫蒙定纳了玲珑为妾,你说这叫咋回事呢?比叫我拿银子还割肉呢!我虽说没你那么贞烈,不许蒙时纳妾,可也得瞧着情况来办事呀!蒙定那身子都没好全,纳妾来有啥用呢?”
“这事你姑姑和玲珑是晓得的吧?”“她们只当不晓得呢!我大哥欠了她们家钱,害得她们也走投无路了,只好奔我这儿来了。但凡能安分守己,我养几个月也养得起,可揣着这种心思上门,问谁谁都受不了。”
香草点头道:“我明白了,二嫂你也莫急,我还掌着家呢,我来安排。”
“我只怕给你添麻烦了。我怀娃儿的时候你没少帮我,这会儿子你怀着娃儿了,我反倒一点忙都忙不上,净给你添乱了。”
“只能说我是个闲不住的命呢!”香草笑道。
这时候,大夫被请来了,晋氏起身道:“你就不必去房里了,你怀着娃儿不好进去,先回去歇着吧。”
晋氏离去后,香草在小茶厅里坐了一会儿,让亭荷去瞧一眼大夫怎么说。亭荷回来说道:“没啥事,大夫说是气郁。这话还不明白吗?是老夫人自己心里想不开,跟自己找不痛快呢!”
“去把晋三娘请来,只说我有事跟她讲!”
亭荷把晋三娘请了过来,晋三娘眼眶子正红着呢,见了香草就掩面难过了起来。一会儿说头晕得很,一会儿又说心里难过死了,总之是一副比侯氏还病怏怏的姿态。
“姑姑要不要让大夫看一眼?我瞧着你更不好呢?”
“不花那钱,”晋三娘摆手道,“我们来都给你添麻烦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横竖是晓得的。刚才玲珑都跟你说了吧?唉……我这人就好点面子,你莫见怪。可话说回来了,谁不得好面子呢?我好好的一个家给晴晴大哥给弄得血本无归,有家不能回,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能往哪儿去了呢?真是让你见笑了!”
“不好笑,谁没个三灾八难的呢?姑姑有困难,我们帮衬一下是应该的。既然你们暂时没处可去,那我就另拨个院子给你们住下。等姑夫回来了,你们再做决定。”
晋三娘含泪欣喜道:“香草,你真是个好人呢!起初我都不好跟人开口说我家败了,只怕人家嫌弃不理我们呢!就算到了府上,我也装样子充面子,哪晓得你是这么地通情达理呢!我都不晓得该咋谢谢你了!”
“姑姑不必这么客气,横竖您是二嫂的亲姑姑,我总得照拂着点,不是吗?不过——”香草把身子微微前倾小声对晋三娘说道,“要是您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打蒙时蒙定或者蒙易的主意,那就怪不得我扫地出门了!”
晋三娘的脸色顿时变了,慌张地说:“是……是谁在你跟前乱说呀!没有的事!我家玲珑不是那样的人。”
“姑姑是个明白人,又何必跟我装糊涂呢!”香草面带微笑地说道,“二嫂的性子好,我的性子可不太好,要是谁想给二哥添个妾,我未必会答应!到时候,我再发发狠,除了田产,不给二哥其他东西,您也一样得不到半点好处。我劝您,最好安分守己地待着,要是待不下去了,我想您应该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再有,您要是又在大娘跟前说三道四不消停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你……你倒是挺狠的!”晋三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地,像花了彩妆似的。
“我不够狠,要是再狠点的话,直接可以请你们离开了,”香草起身道,“姑姑好好琢磨琢磨吧,是留下的话让二嫂来跟我说一声,要走的话,我自然会送些盘缠,也是做亲戚的情分。”她说完带着亭荷离开了院子。
候白来他。晋三娘做在亭子里发了一会儿神,直到玲珑来找她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拉着玲珑激动道:“那个婆娘……”“哪个婆娘?”
“还有谁呀?香草啊!她……她可会演戏了!刚刚在这儿威胁我来着!”
“威胁您啥了?”
“叫我不许打蒙家那三兄弟的主意,否则就对我不客气呢!哎哟喂,这死丫头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像朵荷花似的,谁晓得变了脸还真可怕了!”
“她咋说的?”
“要么留下另拨院子给我们住,要么送些盘缠叫我们走!玲珑,你觉得走还是留?”
玲珑环顾了一眼这小院,嘴角扯起一丝轻蔑的笑容说道:“留下来!忍一时之气,才能往更高处去想。”
“你忍得下?娘倒无所谓,可担心你……”“不必担心我,只要不被追债的人卖去柳花巷子里,我啥事都能做!我可不愿意下辈子在教坊里过着没盼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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