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太见二儿媳妇一直都在挤兑自己的二女儿,有些看不过眼,撂下筷子冷冷地说:“恬姐儿都十六了,又不是不会自己做衣裳,干吗还让她二姑给做?”
王氏板着脸道:“咱家又不是那些使奴唤婢的大户人家,粗浅的针线自然是会,可若是好衣料,她的针线不就糟蹋了?二姐的针线一向出挑,就让二姐给代劳一下,也不至于累死吧?再说了,如今梅子连丫头都有了,家里的活计必是用不着二姐动手操持,二姐待着也是待着,我给她找点活干,她也不至于闷得慌。”
众人闻言,都有种翻白眼的冲动。
顾刘氏忙道:“他老舅母说得对,我现在在家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做些针线打发时间也好。”
一顿午饭吃得众人都有些不自在,午饭过后,众人又略坐了坐,消了消食,喝了碗茶,便告辞了。
顾清梅看到母亲在马车旁边拉着大姨的手,悄悄地塞过去一个钱袋,而刘欣怡不动声色地收了,知道是母亲看大姨家生活困难,想要贴补贴补,这原本也就无可厚非。
她自己也是一直都在贴补几个哥哥姐姐,她只是讨厌那种厚颜无耻,张嘴就找人要东西的人。
刘欣怡家住得和顾家庄正好是相反的方向,众人也不顺路,在门口告别后,便各自往自家回家的方向走了。
顾清梅和马云裳、方美瑶还有苏月冷坐在一辆马车里,一直阴着脸。
马云裳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于是开口道:“梅子,妳还没出嫁,不知道出嫁的女儿的心思,家中的父母总是个牵挂。如今,外祖母和外祖父还都得靠老舅母照顾,娘这样做也是为了可以让她能对老人好一点。”
顾清梅突然开口问道:“是不是这些年,娘一直都是这样?”
“可不!”方美瑶在一旁插嘴道。“娘每年不光要给恬姐儿和鹏哥儿做衣裳,衣裳料子也都是娘给花钱买,老舅母就是动动嘴罢了。幸亏我是儿媳妇,过年初二的时候回我自己的娘家,不用跟着娘一起过来,不然年年看见老舅母找娘要这个要那个的,气都气死了。也就是爹平常在家里什么都不管,银钱的事都是娘说了算,若是换了旁的人家,怕不早就说娘窃盗,把娘休了。”
“四弟妹!”马云裳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方美瑶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太顺耳,于是不自在地闭上嘴巴。
顾清梅冷笑道:“三嫂,明天让清儿陪着妳进城,去成衣铺看看,有那便宜又花里胡哨的料子买几块,跟成衣铺订做几件,回头给老舅母送去。我那还有几块从都城带回来的好料子,劳烦妳顺道跑一趟,给表哥家的乔姐儿送过去。”
方美瑶点点头,“说起来我都好些日子没进城了,明儿有了保镖,正好逛逛。”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家,刚一进家门,就全都愣在了那里。
顾清玥张嘴问道:“妳这丫头披头散发地坐在这里干吗呢?像什么样子?”
原来留在家中看家的云深披头散发地跌坐在西里间的门口,脸上有好几个巴掌印子。
听到声音,她缓缓地抬起头,没看见顾清梅,便没讲话。
顾清梅最后一个走进去,看到她们全都堵在堂屋里,不禁有些奇怪。
顾家的堂屋并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多平米的样子,门口一边一个大灶,便占了不少空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忍不住问。
云深听见她的声音,无神的眸子里顿时现出一抹神采,焦急地想要扶着门框站起来,但是她崴了脚,使了半天力气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顾少雅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梅姑姑,妳可算回来了!”
顾清梅转过身,就见到顾少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顾少雅身后还跟着顾清泳和顾清雷,她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少雅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她一边哭,一边告状,“是大伯伯,刚才来打了云深姐姐一顿,说云深姐姐目中无人,然后砸烂了妳衣箱上的锁,抢了好多钱走。”
“什么?”顾清梅闻言,顿时大怒,挤进人群,刚好看到云深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的样子,于是沉声说道。“清儿,帮我把云深扶起来!”
然后她侧身从云深身边挤了过去,进了西里间,就见屋子里此时一片狼藉,杯盘茶盏全都被丢在地上被砸得粉碎,她平时用来放钱和首饰的衣箱大开着,上边的锁被砸得稀烂。
她走到衣箱旁边看了看,只见里边的首饰还在,但是一包银子却不见了,她知道那是她给云深的一千两,连银子带银票,平常就放在衣箱里,不禁气得浑身发抖。
同时也庆幸,自己那些银票都没放在这里,而是贴身藏在了腰带里,不然的话,都让大哥拿走,自己就该找地方哭去了。
顾刘氏走进来,担心她一怒之下会发落自己的大儿子,赶忙劝道:“梅子,妳先别急,看看少了多少钱?”
顾清梅见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护短,于是冷笑道:“娘,妳今天再说一句袒护大哥的话,我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以后再也不回来!”
顾刘氏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这么抢白自己,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看,“妳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娘,我没说混账话,我说的是心里话。妳知不知道就因为大哥、大嫂一天到晚的瞎胡闹,我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我之所到了现在还留下,便是因为别的哥嫂都对我很好,我想帮补着哥哥嫂子们全都过上好日子,我再离开。”
顾刘氏抢白道:“既然妳是想帮补妳的哥哥嫂子们过上好日子,妳大哥大嫂也是妳的哥嫂,妳不能太厚此薄彼,妳丢的这些钱,就当是帮补他们了也就算了,犯不上把事情闹大。又说什么离家出走的混账话,我倒想问问妳,这混账话妳是跟谁学的?我知道妳如今攀上了四皇子和慕容少爷的高枝,身份不一样了,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念亲情!”
“我今儿就不念这个亲情了!”顾清梅说着,扬声道。“少雅,去请族里的长老来。月冷,妳骑着快马,进城去衙门告状。”
“慢着!”顾刘氏闻言,猛地拔高了嗓门。“梅子,妳这是要逼死我吗?”
顾清梅没想到娘亲竟然会以死来威胁自己,不禁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幸好苏尘清一直跟在她身边,及时把她扶住。
她目光悲怆地望着娘亲,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娘,妳太让我失望了!”
“是妳让我失望才对!”顾刘氏色厉内荏地瞪着她,虽然心中偏袒大儿子,却也知道大儿子这次做得太过火。
顾清阳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沉声道:“梅子,报官就算了,自家人偷了自家人的东西,这事说出去也着实丢脸。妳先别急,我尽量把钱给妳找回来!其它的……”
他一双晶灿的乌眸,带了一点哀求地望着她,“妳放心,我会给妳一个交代!”
不是他想姑息大哥,而是在这种宗族当道的时代,若是自家大哥有窃盗行为,消息泄露出去的话,对于他日后为官会有极大阻碍的。
顾清梅看到他眼中的哀求,也蓦地意识到这一点,想着自己一直想要扶持他做官,若是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日后四哥的官途必定会受影响,不禁惨然一笑,“好,四哥,我听你的!”
说完,她对顾少雅道:“少雅,去把王二哥请来给妳云深姐姐看看伤,记得告诉他是脚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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