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模样生得极为娇俏,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蛋,眉目如画,却偏偏做出了一副刻薄的表情。
她身上穿着一件姜黄色的阔袖上衣,桃红色的束腰百褶长裙,身上环佩叮当,挂了不少首饰玉器,云鬓华发,高高地挽着宫妆,竟是梳着夸张的玉螺髻,上边也不知是插了多少耀眼的金银玉饰,美则美矣,却有些过于庸俗。
听到她的话,那年轻人硬生生地止住了转身欲走的脚步,转回身来看着她,文静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烦恼,“容华郡主,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心虚,只是妳我两家已经定亲,在成亲之前,实在不宜会面。”
“住口!”那容华郡主听到他提及二人的婚事,顿时恼得脸色一变,疾言厉色地喝骂道。“你竟然还敢跟我提这桩婚事?你老实交代,你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让皇上把我赐婚给你的?”
“我……”那男子被她质问得脸色一白,恼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清梅兄妹三人没想到,他们只是来买几只玉镯子而已,竟然也能遇到这种热闹,不过三个人都不是傻瓜,一听男子管这少女叫“容华郡主”,便知晓这是一汪浑水,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能趟得起的,所以顾清梅赶忙付了钱,让小伙计把镯子给她打包,好赶紧离开这里。
但是另一边的戏码却在继续,只见那容华郡主昂首挺胸地走过来,高高地扬着下巴,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瞪着那少年,厉声道:“你不过是西冷侯家庶出的公子罢了,一个下人生的下贱杂种,书都没念过,又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凭什么让我嫁给你?”
年轻人闻言,不禁冷声道:“容华郡主,请妳搞清楚,我从来都没有请皇上把妳嫁给我,是皇上给妳我赐的婚,妳若是不想嫁我,大可以进宫去请皇上收回成命。”
“废话!”容华郡主疾言厉色道:“你把我当傻瓜啊?我若是去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还不砍了我的头啊?我不管,你进宫去请皇上收回成命,我才不要嫁给你!”
年轻人怒极反笑,“容华郡主,妳刚刚还说我不过是西冷侯家庶出的公子罢了,我连进宫的腰牌都没有,我凭什么进宫去请皇上收回成命?再说了,妳的命是命,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妳害怕请皇上收回成命会被砍头,难道我就不怕了?”
他说完,不想再同这女人斗口,转身欲走。
但是容华郡主却一个箭步冲过来,将他的去路挡住,同时也挡住了顾家三兄妹的去路。
小伙计急匆匆地将顾清梅买的芙蓉石镯子包装好后,顾清泳拎着盒子,正想和弟弟、妹妹一起离开,没想到容华郡主和那年轻人却刚好将门口的通道挡住。
三兄妹只好停下脚步,顾清阳客气地说:“二位,可不可以拜托你们,让我们过去!”
却听那容华郡主凶巴巴地骂道:“滚开!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郡主面前无礼?”
顾清阳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他却一贯秉承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所以忍着气没有说话。
就见那容华郡主伸手指着那年轻人的鼻子,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桩婚事必须退掉,我才不要嫁给你,尤其不要嫁给你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
一旁的顾清梅恼火她辱骂自己的哥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听这位姑娘的谈吐,必定是学富五车的才女了。”
容华郡主扭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的衣料虽然不错,不过却只是民间所能买到的一般料子,并非什么名贵的衣料,料想她不过是个市井小民,于是得意地冷哼了一声,“这是自然!”
顾清梅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姑娘既然学富五车,必定是知书达理之人,那么我倒想请教一下,妳一个年轻的姑娘,当街同男子纠缠叫骂,不知是从哪本圣人之书上学来的?姑娘告诉我,我也找来那本书瞧瞧。”
“妳……”容华郡主没想到这个小小民女竟然敢侮辱自己,顿时就恼得扬起手来,想要给她一记耳光,好出出胸口的这口闷气,没想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扭头看过去,却见她的未婚夫,那个一向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正满脸怒意地瞪着她,手上则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
旋即,那年轻男子将她的手甩到了一边,随后冲顾清梅深深一揖,幽深的一双眸子中闪过一抹担忧,“姑娘,妳还是快走吧,这疯女人不讲理的!”
“你说什么?”容华郡主被他甩开,险些跌了一跤,若非随身带着的两名侍女及时扶住她,刚刚肯定会狼狈地摔到地上。
接下来,她又听到这个她一贯都没看到眼中的未婚夫竟然这么说她,不禁恼得尖声大叫,冲过来抬手想要打他,却被他用巧力推了下肩膀,狼狈地跌到柜台那里。
她愣了一下,恶狠狠地扭脸看着正在向顾家兄妹赔礼道歉的男子,竟然顺手抓过柜台上的玉器砸了过去。
“喂——妳疯了?”那年轻男子见到她竟然胡乱地抓了东西来打人,本能将顾清梅护到自己身后,然后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脸。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那些玉器砸到他身上之后,又落到地上,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那小伙计急得赶忙从柜台里跑了出来,扎着两只手,又不敢去拦容华郡主,只好拼命地给她作揖,“郡主,郡主手下留情啊……”
一个掌柜的模样的男子也从贵宾室里跑了出来,站在一旁满脸惊慌地给她施礼,“郡主消消火啊,郡主,求求妳了,别砸了……”
“妳发够疯没有?”那年轻男子见了不忍心,走过来一把抓住容华郡主的手腕,用力将她扯到门口推了出去,满脸厌烦地瞪着她随身的丫鬟,冷声喝道。“还不快点带着妳家郡主回家,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丢了四公主的脸面。”
那两名丫鬟赶忙过来从地上扶起容华郡主,说起这位容华郡主乃是当今皇上的异母胞妹四公主之女,生性最是刁蛮。
上个月,皇上突然给她和西冷侯家庶出的三公子方征赐婚,她本是四公主的嫡出女,身份贵胄,而且又通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以她的高傲,自然是看不上身为庶出子的方征。
而西冷侯手中一直握有兵权,常年在南方戍边,震慑藩国,他便是西冷侯戍边时,和丫鬟所生,直到他七岁,才随回都城述职的西冷侯回到都城,从此便同母亲留在了都城。
西冷侯留下他的用意本是想让他念书,谁知道西冷侯家的当家主母却因吃醋,而故意不准他去学堂念书,所以外界一直都有传闻,堂堂西冷侯家的三公子乃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
容华郡主自然是看不上这样一个男子,更别提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所以她在接到圣旨之后,便在家中大闹了一场,奈何这是皇上下的圣旨,根本就没人敢抗旨,就算是四公主对这桩婚事不满,也都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更别提是她。
所以她这些天,天天都跑出来,疯狂地买东西,好用来发泄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说起夙夜王朝的民风,对女子倒是不是那么的苛刻,第一没有要求女子裹脚,第二没有硬生生地规定,女子必须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那些有钱人家的贵妇和千金小姐们,偶尔也会出门来逛个街什么的。
不然的话,四皇子妃在郁城的时候,也不可能会出门去镖局串门子。
容华郡主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怎么可能会轻易就善罢甘休,顿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啊,侍卫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四名带刀的侍卫从路边的阴凉处跑了过来,满脸的尴尬和紧张,刚刚明明是她不让他们跟进去,一定要他们在外边等着,现在出了事情,若是四公主问罪,倒霉的可是他们。
容华郡主伸手指着方征,“给我揍他!往死里揍!”
“这……”那两名侍卫自然认得方征,这可是未来的姑爷,谁敢不要命了?于是僵在那里,全都是一脸的为难。
方征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还傻站着干吗?还不快点把郡主带回去?若是任由她在大街上丢四公主府的脸,回头公主和驸马怪罪下来,你们吃罪得起吗?”
那两名侍卫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点头哈腰地劝解容华郡主,“郡主,您还是别闹了,赶紧跟小人们回府吧。”
荣华公主没想到自家的侍卫竟然这么没用,恼羞成怒之下,扬起手来,“啪啪”两记耳光打了过去,口中骂着“废物”,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方征,“你等着,我回去就进宫求太后,我死也不要嫁给你!”
方征没理她,神情淡漠地转身走进玉器铺,看着满地的碎玉,忍不住头痛地看向正在呜呜痛哭的掌柜的和小伙计,开口道:“贝掌柜,真是抱歉,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