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两口子的脸色,在看姜升的穿着,这是从县里回来的,现在外面没有周书仁撑着,姜升县里的帮工也结束了。
姜升和雪晗,“娘。”
竹兰抱起玉露,对着姜升道:“你爹在屋子里,你进去找他吧,雪梅陪我说会话。”
姜升的确急着找岳父,一两银子的活说没就没了,而且岳父也不去县里了,他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雪梅等相公进正房了,急忙问,“娘,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相对于丈夫的活没了是小事,她更惦记爹是不是出事了。
竹兰见到雪梅眼里的担忧,心里舒服,没白疼雪梅,第一句问的周书仁,“你爹好着呢,只是咱家到底只是小秀才,太招人眼了不少,日后你爹都会在家读书,放心好了没事。”
雪梅知道娘不会为了这事骗她,再看娘的气色不错,彻底放心了,爹的确没事。
竹兰本来还等着雪梅问姜升的事,结果雪梅哄起了孩子也不问。
竹兰问,“你不问问姜升的事?”
雪梅笑着,“娘,爹好姜升才好,爹没事姜升只是丢了活,只要爹好好的日后活多着呢,没什么可问的。”
竹兰眼底笑意更浓了,“你心里明白就好。”
雪梅又不傻,相公有今天全靠爹,没爹撑着丢了活,这是正常,也更清楚,爹好好才是最重要的。
今个周家注定事多,没到中午,昌廉也回来了,抿着嘴面部僵硬,回来直奔屋子关门声特别的响。
雪梅吓了一跳,“娘,昌廉是怎么了?”
第214章会失去儿子的
李氏吓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暗道完了,没戏了,她一上午白惦记了,呜呜,这次为了做好月饼,她还狠心添了一百文钱呢,这回本都回不来了。
竹兰拍了拍闺女的手,“没事,年纪轻受不得委屈罢了。”
雪梅抿着嘴,没想到爹不去县里了,影响竟然会这么大,担忧的道:“娘,不会影响到两家的亲事吧!”
竹兰道:“不会,县太爷是明白人。”
正因县太爷是明白人,她一点都不担心婚事会黄。
雪梅呼出口气,不会黄就好,“娘,不用管昌廉吗?”
她怎么看着娘没有去安慰的意思呢!
竹兰摆手,“昌廉现在需要的是冷静,等他冷静了,他会主动找你爹的。”
心里不服气也不行啊,她也能教育孩子,可古代不允许她展现见识,昌廉也不会找她寻求安慰的。
中午开饭了,周书仁带着姜升出来吃饭,岳婿聊了很久,姜升脸上不在严肃了,有了笑意。
竹兰拉着周书仁小声的道:“昌廉回来了,还在屋子里闷着呢,明腾去喊吃饭都没应。”
周书仁挑眉,昌廉受到的刺激有些大啊,“饭菜留着先不管他,咱们吃咱们的。”
中午餐桌上很安静,李氏失望后也不瞒着昌廉的目的了,家里都知道昌廉去干什么去了,反应不一。
周老大真没发现李氏瞒着他事,心里不是滋味,突然意识到,傻媳妇也长小心思了,再也不是他傻傻的媳妇了,至于昌廉受挫,他觉得正常,真以为学爹就有爹的本事了,他反而认为早受挫折早好,最近昌廉有些过了。
周老二心里是鄙夷的,认为昌廉走都没学会呢,就想学跑,真以为爹在外面体面容易呢,人犯蠢自找的。
昌智只是哦了一声,想着怎么安慰三哥,三哥这些日子对他真不错的。
雪梅则是觉得昌廉想法天真,姜升在外面有爹撑着,依旧伏低做小,刁难被坑请客常有的事,不过,这小子运气估计都用在定亲上了,这次的运气真不好,正好赶上爹不去县里了,以往针对爹的可不就都撒气在昌廉身上了,加上一个秀才儿子能娶县太爷千金,他也是被嫉妒的对象呢!
雪晗有些担心三哥,三哥别刺激大了一蹶不振!
竹兰和周书仁反而是最淡定的人了。
吃过饭,姜升心里有底了,也不再想着赚钱了,他借着岳父的光抄书又去县里帮忙,前前后后手里攒了十五两银子,加上岳母给的几次补贴,他就算不赚钱了,也能安稳的读书到考试。
岳父和他交了底,岳父一家明年要搬去平州,明年开始,他和娘子不用在花银子租房子,帮着岳父看田地粮食都省了,加上岳父明年去平州,他去考试也不用再多花冤枉银子,手里有银子,有住有吃喝,只要他考上秀才,挂名田地,一年也入账不少钱呢!
姜升来的时候心里慌张,带着媳妇孩子回家,心里踏实,未来一片美好。
竹兰和周书仁打算休息了,躺下没一会,咚咚敲门声,竹兰睁开眼睛,唇语道:“昌廉。”
周书仁起身,“你睡吧,他是来找我的。”
竹兰,“恩。”
周书仁穿上鞋开门,昌廉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手上有伤痕,这是自虐了,周书仁嘴里嫌弃,“出息。”
昌廉慌张的把手背到了身后,爹生气了,“爹,我不小心。”
“你当我和你大哥一样好糊弄?”
昌廉,“……”
他明明压着愤怒,可爹的一句话,莫名的想笑,觉得大哥真不容易,爹这也能拉大哥出来捅大哥心窝!
周书仁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睡了一会嘴怪渴的,“说说,今个都听到什么难听话了?”
周书仁拿起茶壶里面没茶水了,惦记竹兰醒了没水喝嘴干,端着茶壶站起身,“等会,我去给你娘倒壶水备着,免得起来的时候嘴干,中午烧的火有些旺,炕太热了,屋子里怪干燥的。”
昌廉,“……”
好不容易做了心理建设打算把刁难的话讲出来,爹却只惦记娘起来没水喝,唔,他突然觉得,爹对他的打击才是最大的,今个在县里受的委屈都是屁啊,爹的眼里,他一定是捡的,哦对,还有大哥,还有人托底莫名的平衡了。
昌廉表情有些古怪了,他怎么也拉大哥出来了!
周书仁送水进了屋子,又给自己泡了茶水,还端了点心回来放着,“好了,你说吧!”
昌廉,“……”
他突然不想说了!爹你这么对你亲儿子,你会失去你亲儿子的,他明明需要安慰,安慰!
周书仁倒了茶水,“不想说?那你找我干什么?”
昌廉木着脸,他再不开口,怀疑爹真的会端茶走的,“……有人说我是吃软饭的,还说爹是阿谀奉承之辈,楚楚的表哥背着楚楚跟我谈方子,施舍一般的给了二十两银子,而且是强卖的,爹,我连不卖的权利都没有。”
是不是吃软饭,他真不在乎,莫名的信任爹厉害,他气愤诋毁爹也是阿谀奉承之辈,一说出来火气就压不住,这一年爹在他心里是高大的,他激辩几句,换来的是更多的讽刺!
周书仁看着昌廉眼里的怒火,果然是孩子啊,几句话就能惹出真火气,“其实也没说错,你爹我在外面的确伏低做小,也奉承过不少人。”
昌廉瞪大了眼睛,“爹,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周书仁慢悠悠的喝着茶,“今个爹就教你一课,不为不相干的人动怒,因为不值得,你什么时候面对讽刺面不改色,出门应酬才算是入门了。”
昌廉瞪目结舌的,“面不改色才入门?”
他今个没挥拳,都是一年跟爹学的成果呢,结果克制连入门都算不上!
周书仁轻笑一声,“对,面不改色是入门,你要能在讽刺的话中分辨出有用的话,这是初学者,如果你能分辨出哪些话是真讽刺,哪些是出于嫉妒,分析明白因何讽刺,因何嫉妒,背后牵扯什么利益,才是小成了。”
昌廉吸了一口,“爹,出师是什么标准?”
第215章甩锅
周书仁放下茶杯,“面对刁难讽刺从容淡定,快速的分析利弊,权衡背后的因果借力打力,搅浑池水,是非圈中半点不沾身,才是出师。”
昌廉,“……”
他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师了!
周书仁见昌廉怒气销了,笑着,“还气吗?”
昌廉摇头,听爹的话,没什么好气的,要气也是气自己沉不住气,“可是爹,我和董楚楚定亲,董家的亲戚根本没咱们家看在眼里,强买方子。”
今个彻底打破他的幻想,他傲气的资本都是幻想出来的,真实血淋淋的。
周书仁,“咱们家的确没什么值得董家看在眼里的,这是事实,董家占据半个县,要财有财,还有官身靠着,我们家,一个小小的周家村,唯一拿得出手几个秀才,要财没财,要人没人,董家凭什么把咱们家放在眼里。”
昌廉瞳孔紧缩着,因为爹说的是事实,嘴角苦涩,“那为何与我们家结亲?”
周书仁以前不讲,因为昌廉没接触过外界,讲了也不深刻,现在讲正好,“因为好掌控就这么简单,当然如果你爹我是有潜力的,董家也赚了,今日董家亲戚买花买了方子,虽然强卖却没强夺,已经顾忌两家的姻亲了,你要想别人看得起,就要站的足够高,你要记住,姻亲也不是牢不可摧的。”
昌廉没想到现实这么残忍,爹的剖析字字带血,他才发觉自己的不甘多么可笑,自己多么的渺小,握紧了拳头,摆正了位置,他要像爹一样,自知,伏蛰,充实自己,俯身行礼,“爹请您教我。”
他要站得更高,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不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任人宰割。
周书仁目光幽深,四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注定了未来,老儿子也不会走的太远,反而是昌廉能走的更远,不枉费他提前回家窝着了,董老爷的意思不用急着回家,可他记得昌廉去送礼的时间,为了效果更显著才提前回家窝着的,他要的就是董家的亲戚以为婚约可能出问题。
这一点,他连竹兰都没告诉,他教育儿子,竹兰从来不会多问的,不过,今天从他的态度,竹兰一定猜到他套路昌廉了,否则刚才不会连问都懒得问了。
昌廉一直弯着腰一动不动的,他只能听到爹倒茶水的声音,其他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却不敢动,也不知道弯腰多久,他的腿肚子都打哆嗦了,眼看着要站不住了,爹才出声,“起来吧!”
周书仁看着昌廉满头是汗,“弯腰的滋味如何?”
昌廉腰疼,腿麻了,双腿像是被虫子啃咬,格外的难受,“不好受。”
“你要记得,日后弯腰的日子更多,今个只是提前练练,昌廉啊,咱家没有资本让你随时站直腰杆,爹教的第一课,学会弯腰,每日多练练弯腰,希望早日不管弯腰多久,你都能面不改色的起身。”
昌廉心脏咚咚的直跳,他知道,爹把没教给大哥二哥的教给他了,爹心里是认可他的,声音激动,“是,我一定好好练习。”
周书仁品了品,到底还是孩子,刚被重视就激动呢,“厨房留着饭,去吃饭吧!”
昌廉心里的郁气没了,肚子咕咕叫了,爹说得对,为不必要的人动怒不值得,他不该为了不相干的人伤自己的身体,“恩。”
昌廉腿不麻了,脚步轻快,快到了门口,却听见爹道:“卖方子的银子给你大嫂,二十两都是你大嫂的功劳,你全给你大嫂,日后眼界要放开,至少别从自己人身上谋利益,外人你算计谁得了多少银子我不管,家里人任何人都不行,哪怕侄子侄女,我们周家是一个整体,这一点你给我记住了,这是我的底线,再有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昌廉,“……”
二十两银子分不到了,自己的钱还都搭进去了,唔,这比侮辱他都让他心里难受,他的钱。
转过身看着爹冰冷的目光,打了个哆嗦,他不怀疑爹的话,“绝对没有下次。”
“记住就好,你要是忘了,爹很乐意帮你长记性。”
昌廉,“……”
不,不需要,今个对爹的了解更多了,他心里更怕爹了,不想爹帮着长记性,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他能承受的,本来就是爹娘多余的存在,爹真的会下狠手的。
竹兰到底没睡着,一直在卧室偷听,周书仁的警告的确有必要,昌廉利用的心思不能开,人的劣性很喜欢去试探界限,一旦试探到了觉得没什么,胆子就大了,所以现在必须警告,这是底线不能触碰。
周书仁满意了,站起身,“行了,你去吃饭吧。”
昌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