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岑钰琪已经怒气冲冲地挑开了帘子,待看到沈瑶的脸时她也是一愣:“你?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呢?”
别看岑钰琪脾气爆,不过论心眼儿和聪慧却是一点儿也比不上表姐孙雯缨。
就像现在,她明明觉得沈瑶很眼熟,偏偏就是记不起来她到底是谁。要知道,当初她可是被阿忠从衣品居给拎出去的!
若是换了被拎出去的人是孙雯缨,只怕会永远记得她这个罪魁祸首,晚上睡觉前都要拿出小人儿和针扎上一百遍才行呢!
“不管你是谁,反正今儿你就是故意碰瓷的!这马车明明白白摆着的,就是你们撞了我们!”
岑钰琪把腰一叉,蛮横的样子像极了快要进攻的公鸡。
听到岑钰琪的话,赶车的老于真是快要气得吐血了,天哪表小姐啊,你出门到底是忘了带眼睛还是忘了带脑子了?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勇气大喇喇地说是人家撞了咱们?明明是咱们撞了人家啊!
果然,岑钰琪的话刚说完就引起了旁观者的强烈反对。
“你这姑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明明是你们撞了人家!你瞧这马车,人家都走过去了,你们撞上来的!”
“可不是吗?我看这姑娘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故意在这里颠倒黑白。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看不起穷人吗?就能随心所欲地摸黑事实吗?”
“就是就是!有钱就成了大爷,这是气死人了!”
沈瑶优哉游哉地听着,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好可怕的仇富心理啊!决定了,以后等老娘有钱了,绝对不会露财,被穷人们仇视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岑钰琪没什么心眼儿,被众人一连串的攻讦当即便没了招架之力,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大家,小脸儿白了又白,鼻尖儿都开始冒汗了。
现在,该大佬出场了。沈瑶挑了挑眉头,果然就见到马车帘子一动,孙雯缨优雅端庄地露面了。
在春梅的细心搀扶下,孙雯缨小心翼翼地跳下了马车,只不过在她落地的时候,沈瑶眼尖地现她的动作有些僵硬。
呵,原来还是受伤了吗?受伤了还不能说出来,真是委屈你啦!
沈瑶幸灾乐祸地抿了抿唇角,没有半分同情和愧疚。
跟岑钰琪比起来,孙雯缨的样貌和气质都要更上一层楼,也难怪她一出现,那些指指点点的百姓们都闭了嘴巴了。
孙雯缨温婉一笑,声音柔得像天边的云朵:“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表妹不懂事,若是方才言语上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能够看我的面子不要跟她计较了。”
看你的面子?
沈瑶十分大度地笑了笑,也照着孙雯缨那优雅端庄的模样轻轻说道:“小姐真是过谦了,我跟小姐你素昧平生,又没有任何情分可言,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呢?”
噗!
不知谁当先笑了一声,紧接着更多的人噗嗤笑了出来。
大家还以为沈瑶那么端庄婉约又温柔地说话,会说自己一定会给姑娘你面子不计较此事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居然毫不留情地把人家给怼了!
啧啧,这么巨大的反差真是不笑也不行了。
众人哈哈笑着,孙雯缨和岑钰琪的脸色却是又红又白,特别是孙雯缨,即便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一双要把沈瑶给戳穿了。
使劲儿揪着帕子,孙雯缨才终于没让自己在人前失礼,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才终于再次开口了:“姑娘刚刚说我们的马车撞了你们的马车,好像有些不太对吧?路口人多车多,马车撞到一起很正常,而且,我看姑娘的马车应该跑得也挺快得,若只说责任在我们,是不是有些牵强?”
“有吗?”沈瑶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可是我娘和我妹妹受伤了啊,你们又没有受伤,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更大一些吗?”
谁受伤谁就委屈,谁没事谁就该赔偿道歉?这是什么逻辑!
春梅实在是忍不住了,哼地就骂了起来:“你这个小贱货,是不是看我们小姐有钱又好欺负,就故意跟我们耍赖?哦对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儿这出戏就是你之前演好了的吧?就是要让我们小姐出糗的对不对!你这是报复!是赤果果的报复!”
春梅说得义愤填膺,不知道的人还真快要被她给蛊惑了呢!
只是,沈瑶怎会这么容易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沈瑶微微眯眼睛:“咦?报复?我跟你家小姐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地,我为何要报复她呢?难道,是你家小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你才会觉得我是来报仇的?”
孙雯缨脸色一变,死死地揪着帕子。
春梅更是惊得腿都软了,她家小姐的确做了对不住沈瑶的事了,她让孟向东给沈瑶说门亲事,而且还是很不好的那种。
可是,这种事只能背地里做,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没有没有,我家小姐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再说了,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你们又不认识,我家小姐干嘛要害你?”
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可是声音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了。
周围人们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是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终于,孙雯缨松口了:“姑娘,我刚才的确是看错了,今日的事是我们有错,因为我们有事所以车夫赶车快了一些,撞伤了你们真是抱歉。这样吧,你们的损失我们来弥补,你娘和你妹妹的伤势严重吗?若是不严重……”
“严重!特别严重!”
不等孙雯缨说完,沈瑶已经打断了她,还十分夸张地将陈香娥和笑笑的伤势描述了一番:“我娘的胳膊都不能动了,还流了好多血,我看应该是骨折了。还有我妹妹,她一直在哭,我猜应该是撞到了哪里。可是我妹妹还小,连说话都不利索呢,怎么问她也说不出什么来,我这实在是担心啊!”
孙雯缨的嘴角抽了抽,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先去给她们看病,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跟她斗嘴皮子!
心里再怎么不甘愿,面子还是要好好地维护的,孙雯缨按耐住气愤,轻声道:“那姑娘你想怎么办?”
沈瑶耸耸肩:“我娘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我妹妹呢,年纪还小,有什么毛病自己也看不出来,所以呢,还请小姐你给我们找个郎中看看,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解决。这样呢,既能让我们省心,也能给你省点事,是不是?”
说白了就是让孙雯缨掏钱去给她们瞧病,这本来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毕竟孙雯缨不差钱,就算真的得了什么病,顶多就是拿点钱就好了。
只是,孙雯缨显然不想去。
“不瞒姑娘,我和表妹还有些事要忙,恐怕不能陪姑娘去看大夫了。不过姑娘请放心,我会让丫鬟代我去的,需要付多少钱都由她来,这样可好?”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看得众人都开始为她说话了。
孙雯缨笑得温婉,岑钰琪却一脸愤慨,若不是孙雯缨死命地扣着自己的手腕,只怕她都要忍不住上前给沈瑶一个大耳刮子了。
“你这个小丫头?”沈瑶不信任地看了春梅一眼,撇撇嘴:“别了,就她那恨不得把下巴翘到天上去的德行,我可不敢跟她要银子!万一再给我两个大耳光怎么办?你说我是还手呢还是还手呢?”
哈哈,旁边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大笑了起来,纷纷去看春梅那翘到天上去的下巴是什么样子。
春梅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愤愤地跺着脚。
孙雯缨也被沈瑶给折腾地有些烦了,可是自家马车上是有孙家标记的,她孙雯缨的名声可不能就此毁在一个小村姑的手上。
拧了拧帕子,孙雯缨只好咬了咬牙:“好,我们现在就去医馆。整个河满镇的医馆,随便你挑!”
沈瑶莞尔一笑,几乎都能听到孙雯缨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不过这样的教训跟她让孟昌旺强迫自己嫁人来比,算得了什么呢?
陈香娥是不知道孙雯缨做过那些龌龊事的,听说要赔偿还不想去。不过沈瑶跟她指了指大哭不止的笑笑,她也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毕竟笑笑才那么小,又不会说话,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在镇上行走了这么久,沈瑶也算是了解了一些,知道哪个医馆医术好要价也高。当然,还得距离她们出事的地方近才行。
陈香娥胳膊上的外伤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骨头确实骨折了。
沈瑶担心地问东问西,又趁机把孙雯缨几人给数落了一通。
那看病的大夫也是个人精,一听沈瑶说的话,再看医馆门口围着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当即便猜出来这里边有事了。
“骨头断了,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养得好不影响以后的生活。若是养不好,只怕以后每逢刮风下雨,你这胳膊都要忍受风寒之苦了。”
风寒有多痛苦,沈瑶可是见识过的,当即便说道:“大夫,你一定要给我娘治好病啊!我们一家三口,全都指望着我娘呢!”
说完,还低头抹了抹眼泪,一看就是个孝顺姑娘。
大夫连连点头:“药,当然是最好的了,只是,这价钱嘛……”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只要是好东西,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要给我娘买!”
沈瑶说的慷慨激昂,连陈香娥都忍不住捂住嘴干呕了一下,她自己的胳膊自己清楚,再说了,之前村里也有不少外出做工的人摔断了胳膊腿儿的,可没像这大夫说的这么严重呢!
孙雯缨怕岑钰琪一直控制不住自己再惹些祸事,就让春梅在马车上看着她了,此时医馆里的人只有孙雯缨一个而已。
见沈瑶演了一出孝女哭母的戏码,孙雯缨也不甘示弱,当即就来了一出大义施银的好戏:“大夫,这位夫人需要什么药什么补品,你只管说,所有的银子都记到我们孙府的账面上。”
大夫一愣:“孙府?哪个孙府?”
噗!
沈瑶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孙雯缨脸色微微红了红,说实话,河满镇确实有不少姓孙的大户人家,最出名的就是孙雯缨家了。
只不过他们家人看病请大夫只请镇上最好的医馆,哪里会来这个要价又高医术又一般的地方?
也难怪这个大夫会有这么一问了,毕竟就还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接待孙雯缨了。
“孙小姐,我看你还是现在就拿钱好了,万一哪天大夫去了你们家里讨要银子,你们又翻脸不认账了怎么办?”
沈瑶的提醒立即让大夫醍醐灌顶,连连点头:“对对,这位小姑娘说得对。小姐你还是给我结了账比较好,也省得我再去府上跑一趟了。”
结账?
孙雯缨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看着她窘迫的模样,沈瑶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没有钱吧?”
啧啧,没有钱还把话说的那么好听,真是丢人现眼啊!
围观的百姓立即嗤笑起来,甚至还有人感叹幸好没有听她的去记什么账,要不到时候找谁要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