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以前的事来,余竹君脸上也悲悲戚戚,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终究还是我肚子不争气,生个闺女,也不知道这次这个……”
“闺女怎么了?闺女就不是人了?”沈瑶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别人不心疼稀罕闺女就罢了,现在余竹君这个当娘的也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婉儿听到了得多么心寒!
“我倒是希望你这胎生的还是闺女,省得你们有了儿子就不心疼婉儿了!”
扔下这么一句,沈瑶生气地跺了跺脚坐到一边不理她了。
余竹君心里也不好受,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哪能不心疼婉儿?更何况婉儿那么懂事听话,她怎么忍心让孩子受委屈?
“娘,我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余竹君的思绪,她抬起头来就见到婉儿笑得一脸灿烂得跑了过来,激动地抱住了她的胳膊:“娘,婉儿回来了,娘有没有想婉儿?”
“想,娘可想你了。”
余竹君摸摸闺女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看她这么高兴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让她去后院找栗子姐姐去了。
沈玉海拎着一个小纸包坐到一边,说道:“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路上有卖山楂的,给你买了几个。那买山楂的老太太说有了身孕不能多吃,你一次吃一个,可别贪嘴吃多了。”
人家都说酸儿辣女,余竹君怀着婉儿的时候并不怎么爱吃酸的,但是这胎就特别喜欢吃。有时候沈玉海自己就想会不会她这胎怀着的会是个小子?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随便一想,从来没有说出过口。
西凉并不产山楂,这些山楂应该是在荒山里野生的,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不过却花了十多文钱呢!
余竹君接过来,有些心疼地埋怨着:“这东西那么贵,你也舍得!咱们现在正攒钱买房子呢,可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地花了。”
“没事,明儿我多扛两个麻袋,这钱就回来了!”沈玉海嘿嘿一笑,让余竹君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又一个客人过来拿烧饼,余竹君十分麻利地将烧饼给了他,把竹签接过来整齐地码好放在一边的盒子里。晚上的时候,她还得拿着这些竹签一一数清楚,这样才能跟小莲的账面对上。
沈玉海见她一直忙着,绝口不提马氏生病的事,终于是没忍住自己说了起来:“那个,娘病了,不过不严重,就是感冒了。”
余竹君想起了沈瑶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马氏的确没有管过自己,那现在自己又凭什么要管她?
这么一想便有些心不在焉,随口点了点头:“嗯,没事就好。”
沈玉海又道:“那个,我给娘,留了点钱。”
余竹君整理竹签的动作僵住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沈玉海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也有些心虚:“子健不好好伺候,我,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就替娘把药钱给交了。你,你别生气,明儿我多扛点……”
“明儿你多扛点麻袋就回来了,是吗?”
余竹君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整理着竹签,说出来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但是敲在沈玉海的心头却生生地疼:“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扛多少麻袋才能把房子钱挣出来?你总是说子健不正干,可是这些年你给家里干活儿砍柴,十年了,难道家里只有二两银子?”
当然不止二两银子,关于这点沈玉海不是不想承认,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子健还没有成亲,娘留着钱给子健娶媳妇儿也是情理之中,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咱们现在也不是……”
说到这里,沈玉海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不是什么?不是有房子了?不是日子好过了?不是没有负担了吗?
他想说这些,可是哪一句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说的是瞎话!
余竹君抿了抿唇角:“她是你娘,你孝顺她是应该的。但是,相公,我也是你妻子,婉儿是你的闺女,我们也需要照顾的。若是你还想跟以前一样不想管我们,那就……”
哽咽了一下,余竹君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说下去。
沈玉海心中憋闷,定定地看了余竹君几眼便转身走了。他能有什么办法,一边是自己的亲娘,一边是媳妇儿孩子,哪一个他都不能舍弃,他也很不容易的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不容易。
余竹君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怪不得之前陈香娥跟她说过要把钱都放好了,果然是这样。沈玉海不为孩子们着想,她却得为两个孩子打算了。
岑府小姐的亲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成的,岑夫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大度,自然是要做足了表面功夫才会给她定下这桩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