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公莫怪,犬子年幼不懂事,刚才都是胡言乱语,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一边说李广财心里就一边那个悔啊。
都怪他们一大家子因为昇儿是老来子,又是好不容易生出来的独苗苗,平日宠得不像话,让孩子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脾气。
刚才他儿子说得那些话不计较的最多怒一句‘顽劣愚钝’甩袖走人,若是真计较就是大逆不道之言,被有心人利用能连累全家砍头的那种。
此刻林泽停步转身,面色淡淡让他儿子再说一遍刚才的话,这可不就是生气计较了嘛!
李广财紧张得都冒冷汗了,这个时代言论并不自由,因为说错话遭殃是常有的事情。
见他面色发白,林泽也忽然反应过来,有些话在古代是不能在外面乱说的。
瞧瞧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林泽想了想,勾唇微笑,
“不是想请我做先生么?走,上我家去,让我考考看……”
“林相公,不,林先生你是愿意收我儿子了?”
李广财是聪明人,听这话顿时有种峰回路转的惊喜。
李昇也神奇的看向林泽,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态度那么恶劣,这书生反而改变了态度,这可跟他以前遇见的夫子完全不同。
村民更觉惊奇。
“我比较喜欢挑战高难度,如此顽劣的学生要是教好了就是我本事,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但能不能做我的学生,还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林泽一副高人模样微笑,不过眼中露出的兴趣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过身边的章珛。
心知自己男人多半有坏主意了,章珛看李广财父子眼神有点……同情。
但李广财可管不了那么多,林泽的话已经足以令他欣喜若狂,拽住不太情愿的儿子赶忙跟上去。
他家的两个奴仆则留在原地等待,东西自然也留下。
既然林泽没说直接收学生,礼物就不能塞了,否则传出去林泽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就更差了,这点李广财还是明白的。
村里人倒是也想去看热闹,不过再好奇也总不能全村闯到林泽家里去吧,只能遗憾的目送,然后继续满满兴趣的围着晒场马车瞧。
看看那气派的马车,漂亮的丝绸,这在村里可都是稀罕物件。
“哎呀,还是林三贵有远见,当初累死累活也要供儿子去读书,瞧瞧这有学问就是不一样,考不了科举随随便便收个学生就发财了……”
“那也是人家林泽脑子好,有真材实料的学问,下游村不是也有个落魄秀才嘛,同样是秀才郎,咋没员外老爷去请?反倒是林泽可是好些个员外拜访过呢……”
“说得是,林家老二也没人请过呢……”
村民议论纷纷。
村里基本都是大字不识的,哪里懂得读书人的门道,被员外请当先生也是分很多种的,家世清白书香门户上门拜访请师是荣耀,商户老爷来就是掉价。
像李广财请林泽这事儿吧,若真传出去,林泽日后在读书人的圈子里印象怕是就变下层,但凡想往仕途前面走的人都不会再跟他来往。
但村里人嘛,反正就八卦图个高兴,哪里管那么多,瞧着眼前实惠就好,有啥还比吃得饱穿得好的日子好啊?
陈淑菊听不得自己老二被贬低,气极不已,
“你们不懂就别胡说八道,我家老二可是要当官的,教学生那也得去教身家清白的书香人户,再不济也得是白身家的孩子,收商贾子弟做学生,那都是没出息没前途秀才干的事儿!你们少拿我老二跟林泽比!”
“那人家林泽没前途还不是你这个恶妇害的,要不是你运气好多生了个秀才儿子,你这种恶妇该扔河里去的,你跟咱们凶什么凶……”
村民见不惯陈淑菊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这婆娘还好意思炫耀,人家林泽本来前途多光明的,要不是陈淑菊这个恶毒后娘,人家一个秀才郎能落得去做小买卖赚钱生活?能只能去给商人的孩子做先生?
还有林建文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可都清楚呢,陈淑菊做的事情背后肯定也参了一脚。
为了争家里银子自己读书害哥哥的,人品可见一般,村里不说只不过是村长族老压着,考虑到对方现在是村子唯一有前途的秀才郎罢了……
再说林建文能不能考中还是两说呢,多少秀才郎考了一辈子都没能继续再往前,陈淑菊现在就在大家面前摆官老夫人的牛架子太早了点吧。
说实话,以陈淑菊的性格在村里还真没多少人喜欢。
“哼,等我老二考中有你们巴结老娘的时候!”
陈淑菊嘴再厉害,也斗不过满村的妇人联手,最后只能气得脸黑走人。
林三贵则早就走人了,不想陪着这个拎不清的婆娘丢人,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真的很想休了这个搅家婆娘。
——
林泽才不管陈淑菊跟村里人的争吵,什么时候陈淑菊不吵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领着李广财父子回到自家的院子,他倒也没再继续摆秀才郎的架子,反而兴致勃勃的请李广财父子坐下,准备兴趣盎然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章珛很默契的回屋倒了两杯蜂蜜水出来,虽然他们是乡下人,但简单的待客之道还是懂的。
倒完水章珛就准备离开,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谈事情的正式场合一般是不许姑娘小哥儿上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