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请息怒!”
“叫我怎么不气?办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脑壳!”黄二夫人气得骂起脏话来。
钱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挥了挥手,示意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的丫头们全都出去。
黄二夫人见她如此动作,早已不再开口破骂,且已拿手捻了念落下来的头发,轻轻的挽在耳后。
“夫人!”钱妈妈一脸讨好地喊。
“说吧!”
钱妈妈见她不再发怒了,这才道:“好夫人,莫要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自个儿,你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还有享不尽的福,再说了,刘齐氏这人儿是有点小聪明,但却不够精明,正好可以任由夫人拿捏住。”
黄二夫人微微眯起眼,忽然笑起来,说道:“我说大嫂当年为何如此大方,感情她早已看出刘齐氏的这一点,不过是图个心善的美名,哄了大哥的感激罢了。”
“可不,夫人,刘齐氏这人贪财,却又极爱自己的几个儿子,当然,是说亲生的那几个。”钱妈妈见她听进了耳,又接着道:“再说了,这种人,用得好,夫人一样能得利。”
黄二夫人心中的怒气散去不少,摇了摇头对钱妈妈说道:“还是你嘴甜,会哄人,当年的四大陪嫁丫头,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最忠心的你留在我身边,这些年多亏了你,才省了我不少事,对了,听说你家媳妇要生了?”
“是呢,还差个把月就要生了。”提起她即将到来的孙子,钱妈妈是真的很高兴。
黄二夫人闻言笑道:“来人!”
她朝门外喊,不时,有两个穿柳色长衫的小丫头进来了。
“夫人,您唤奴婢们?”说话的名唤珍珠的丫头。
“嗯,珍珠,钱家的媳妇快生了,你去我库房里翻翻,我记得去年我娘家给我送来的几匹丝料中,有两匹是适合给小娃娃做贴身衣裳的,寻了后直接送去钱妈妈家,红翡,你跟珍珠一起去吧。”
“夫人,谢夫人大恩!”钱妈妈闻言大喜,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主子鲜少让得力的丫头们送赏物到后罩房那边。
“好啦,钱家的,咱们主仆一场都多少年了,这点东西哪值如此,等你家媳妇生了,我还有礼要送呢。”黄二夫人待钱妈妈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钱妈妈心中激动不已,暗思,自己一定要帮主子达成心愿,遂又问:“夫人,侄姑娘那边......”
她嘴里的侄姑娘就是胡馨莲。
提起这事儿,黄二夫人不免又是一阵头疼,钱妈妈见她不舒服的样子,忙绕到她身后,伸手轻劝地给她揉着脑门子,又道:“夫人,可是为难?”
“能不为难么?咱胡家的姑娘老值钱了呢!”黄二夫人说这话时一脸讽刺。
钱妈妈闻言,默不作声。
黄二夫人过了半晌后,又道:“若就这么算了,娘家那边肯定还会闹,即便有我爹压着,那也不行,谁叫莲儿生得极美,唉,要不是当今圣上年岁已高,宫中已数年不曾选彩女,而皇子们又早已大婚,别说是寻个缝儿,在如今这般节骨眼上,连根针都挤不进。”
钱妈妈想着,那些人之所以闹,大概是因为胡馨莲从小就在族内长大,而族人们又多偏爱、照顾孤寡及幼小的孩童。
“夫人,不若索性做得光明些,左右那边必已知侄姑娘的身世,不如借着夫人娘家嫂嫂侄女的幌子,平了族内的怒火,再拿些银子给侄姑娘,说到底,刘齐氏的么儿子才学不错。”
“只能如此了,另外,回头从我私帐上走一千两银子拿去给莲儿,你亲自去一趟,帮她置些嫁妆,再有,挑些好点的料子给她送去,到底没有没落我胡家的名声,平妻这位置也还行,有咱胡家在后头撑腰,说不得将来也能借份力。”
不得不说黄二夫人是商家女出身,这么一算计下来,她有八成把握说服族老们,再添上些银子,想必这事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夫人,如此真心待她,不如给她置些田地吧,也算有些傍身的产业。”钱妈妈小心地打量她的脸色,提出如此建议。
黄二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是想让她搭上张裕德或刘三贵,这两人无论哪一个都行,张裕德的婆娘不过是外来户,又是个单薄的,死了也就死了,有了新人哪会记得旧人,而那刘三贵更不用说,我爹早就来信说了,刘三贵与京城平王之子有交结,况且,他本身是个很会念书的,若不出意外,他这一次应该能中举。”
“啊?这么利害?”钱妈妈很惊讶,青州的秀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这举人,整个青州都只取五十名!
黄二夫人冷哼道:“那刘三贵可不是刘旺贵,刘三贵是真的很会念书,他的先生是一个叫郭修凡的,与他年岁相仿,如今已起程去了京城,准备参加来年的春闱,若是中了,有郭修凡的提携,又有平王府的人在暗中扶持,刘三贵能不平步青云吗?”
不得不佩服这种大家族出来的人,看一步算十步之远。
钱妈妈又问:“那刘旺贵......”
只听黄二夫人压低了嗓门说道:“他是差了不少,可如今木已成舟,总不能真叫莲儿青灯伴古佛一辈子吧,好歹唤我一声姑姑,不过,他还算有些脑子,搭上了大哥这条线,将来的前程虽差了点,但对我胡家,还是有些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