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顾青云摸摸她的头顶,笑道,“发挥超常的话在二甲,要不就是三甲。”至于陈桥表哥,得看运气了,顾青云觉得他还差点火候。
而小石头的天分虽然极好,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努力,几乎没有松懈过,学习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基础极为扎实,但如果题目出偏一点的话,还是会失分,特别是经义题和策论题,这些都需要平时有大量的积累,阅读过大量的书籍,涉及面极广,天文地理无所不考。
特别是这些年,出的题目都是极有现实意义的,主要考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更需要有一定的人生阅历。
顾青云虽然针对小石头的薄弱环节做过培训,但这些都是套路和纸上谈兵,分数不一定会高。除非他在游学的那三个月能脱胎换骨,但这是碰运气、不靠谱的事。
“夫君,我还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我听着。”
“这几天下雨,外婆的老寒腿疼得厉害,她偷偷跟我说,想等她和外公去世后,就让舅舅给他们过继一个孩子,好让外公在地底下能有香火供奉。”简薇的声音低低的,在极为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外公不信这些,只是外婆还是觉得对不起外公,就想着等他们过世后,在族中收养一个孩子,最好是孤儿,以后外公那一支能延续下去。他们上次回乡,外婆就特意注意过族里的小孩,只没看到有合适的,事情就暂缓下来。这次她身体不舒服,生怕自己突然走了,就提前跟我说。”
老人一生病,总想把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顾青云理解这个心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可能连氏还不会把这事说出口。
只是一说起这个话题,顾青云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很是愧疚。
“子茗这些年只养大一个儿子,不过就算有两个,他估计也不肯把孩子过继出去,毕竟咱们自己都不肯。”顾青云沉声道,“既然这是外婆的心愿,以后咱们照办就是了,就当咱们多养一个孩子。”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不要让外公知道,他知道了就会骂人。”简薇叮嘱道,“外婆说了,如果那孩子年纪很小的话,就把他养大,给他一笔钱成家立业,也不要咱们怎么照顾。”
顾青云应了一声,到时等看到那个孩子再说。
方仁霄和连氏的感情极好,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顺利结为夫妻,还在战乱逃荒的那几年相依为命,不离不弃。要是没有这样的感情,方仁霄也不会一直不肯纳妾。当然,不排除方仁霄思想豁达,他活得很是潇洒,属于那种不信鬼神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弟弟方仁礼,认为不会愧对祖宗,所以对子嗣方面看得还是比较开的。顾青云就曾经听他说过,与其找个族人做儿子掏心掏肺,还不如对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好。
两人说完这些后,顾青云和简薇一下子没有再聊天的想法,两人很快就沉默下来,慢慢的,呼吸逐渐平稳,也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之后,顾青云照常上下班,顾永良在考场上拼搏。
很不幸的是,顾青云发现自己真有乌鸦嘴的潜质。因为顾永良真的受寒生病了!
第一场考试还好,他出来时很是疲惫,但睡一觉起来精神看起来不错。等第二场考试出来,顾青云就察觉到他有发烧的迹象了,喷嚏打个不停,一伸手,额头有些发热。
这下子,一家人顿时慌了,连忙请大夫来看。
一把脉,果然受寒。
当顾青云宣布顾永良不许再去考试后,顾永良表示强烈反对,坚持要考完。
“身体要紧,不许逞强!”顾青云皱起眉头,想起他参加科考时被士兵抬出去的那些烧得人事不省的考生,就算勉强撑到考试结束,有人会不幸病逝,让旁人看了扼腕不已。
人生无常,他害怕自己的儿子成为其中的一员,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胸口发闷,心里一阵恐慌。
“你还年轻,三年后咱们再考,你看,你都生病了,就算去考能考得多好?脑子都不清楚怎么答题?万一挂在榜尾变成同进士,我看你怎么办?”说到最后表情已经很严厉了。
最后一句话似乎打动了顾永良,他微微皱眉,坐在床沿沉吟不语。
简薇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放,眼里带着期盼和坚决。
“听你爹的,不许去考。”方仁霄听到消息后,急匆匆从隔壁赶来,刚一走进房就马上说道。
“可能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呢?”顾永良还是有些不廿心,只差最后一场啊。
“如今春雨绵绵,你的号房又漏水,就算你今天晚上睡一觉起来,明天好转,进考场后病情肯定会加重,尤其是你们的考场不止你一人受风寒,这病传染。不是你传给别人,就是别人传给你。”顾青云知道他不甘心,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带着祈求的眼神,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只要一想到实际情况,心就狠了下来。这种事不能存在侥幸心理,要不然以后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方仁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再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道理。
简薇和连氏一起苦劝。
最终在家人的强烈劝说下,顾永良放弃了会试的第三场考试。这就相当于他这次的考试没有收获,已经可以宣告失败,只能等三年后的机会了。
见儿子在床上病恹恹地养病,精神不振。顾青云刚琢磨着是不是要去云水河边郊游,让他和未婚妻见一面时,他感觉到自己的仕途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好吧,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