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茱萸拿着个勺子在碗里搅动了半天,也不见吃进去一口,只轻声回了一句:“奶奶,我晓得。”
敬国公也说道:“丫头,你奶奶说得对,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稳住。”
这时,千央走了进来,小声说道:“纳兰世子来了。”
闻言,陶茱萸放下勺子,边起身边说道:“爷爷奶奶,我吃饱了,我先回屋子去歇着。”
瞧着碗里丝毫未动的饭菜,齐老夫人叹息道:“请他进来。”
纳兰笙瞧着神色也不大好,他朝敬国公老夫妇行过礼后,说道:“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和安她怎么样了?”
“唉,这丫头虽然没哭没闹的,但一眼就看得出是在强撑着,”齐老夫人用下巴指了一下桌子,“这两天基本没怎么吃。”
闻言,纳兰笙只觉心底一阵刺痛,“我去看看她。”
“夫人,您又没吃饭,要不我去给您做点开胃的酸辣汤?”墨香担忧地问道。
“不用了,没啥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你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住?”纳兰笙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见皱着眉头走进来的纳兰笙,陶茱萸淡淡道:“我现在不想见你。”
结合栾良砚的信,以及敬国公透露出来的消息,若说栾良砚遭遇的追杀与靖南王府没有干系,陶茱萸是不信的。
她倒不是恨纳兰笙,反倒有些惋惜他这个被父亲蒙蔽在鼓里的可怜人。
只是,她现在不想见到除了栾良砚以外的任何人。
纳兰笙像是没听到似的,轻声说道:“外面都是一些不确定的消息,你先照顾好自己,可好?再说了,就算栾大人……”
见陶茱萸瞪过来的眼神,纳兰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郑重说道:“我会一直在。”
“出去。”陶茱萸指着门口说道。
纳兰笙在原地站了良久,见陶茱萸没再看他一眼,便轻轻退了出去,对站在门口的墨香说道:“看好你们家夫人,多劝劝她,有什么事儿可以去靖南王府找我。”
墨香也没接话,只行了个福礼,便回了房间。
“丫头,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你每天只吃那么几口饭,顶啥用?你看你脸,都瘦了一圈儿。”
陶茱萸瞧见齐老夫人担忧的眼神,便狠狠扒了几口饭,强笑道:“让奶奶担心了,我这就吃。”
岂不知,她这样子落在齐老夫人眼里,只觉更加心疼,老夫人正想再说点什么,手却被敬国公轻轻握住了。侧首看过去,只见敬国公慢慢地摇了摇头,老夫人在心底暗叹一声,便没再说话。
已经接连着来了六天的纳兰笙,瞧着房间里越发消瘦的身影,揉了揉胸口,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听说你今日又没怎么吃饭?”
望着窗外的陶茱萸头也没回,淡淡道:“不想吃。”
“你这样……”纳兰笙只觉心中钝痛,深吸一口气,乞求地说道:“就算栾良砚他真的死了,也还有我在。我说这话,既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怜你,更不是为了那道面目全非的婚约,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你每天快快乐乐的。和安,你别这样好不好?”
“纳兰表哥这话不应该对着我说,”陶茱萸脸上一片灰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此刻也不见往日的任何光彩,“不管相公是生是死,我这辈子都是他娘子。”
纳兰笙一步上前,紧紧握着陶茱萸的肩膀,急声道:“若栾良砚真的不在了,我不介意你心里是否会一直装着他,我只想照顾……”
“我介意!”陶茱萸一把推开纳兰笙,大声说道:“我介意,只要身边那人不是相公,我都介意!”
纳兰笙闭了闭眼,还想再说些什么,墨香却冲了进来,她边哭边笑道:“夫人,老爷回了,老爷他回了。”
陶茱萸瞪大眼睛,急切道:“你说什么?相公他,他……”
“是老爷,老爷他真的……”
陶茱萸也不待墨香说完,提起裙角便朝前院跑去。
待见到魂牵梦绕那人,她又怔怔地定在原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往下落。
“茱茱!”栾良砚冲了上来,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喃呢道:“茱茱,别哭,别哭。我回来了,我在,我在。”
陶茱萸将头埋在栾良砚胸口,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生怕一放手,这人就消失不见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齐老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国公爷也欣慰道:“你先去歇会儿,有什么事晚些再说。”
纳兰笙瞧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既难过又高兴,悄悄地退出了敬国公府。
栾良砚拉着陶茱萸朝后院走去,一进房间,便将人紧紧地抵在门上,低头就对着思念已久的香唇吻了上去。
陶茱萸也放下了往日的矜持,热烈地回应着。
天青色与水蓝色的衣服散落纠缠着,一直到了床旁边。
而多日未见的两人,此刻只想将彼此揉进自己的骨血。
莫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房内的春光才渐敛,栾良砚拉了拉被子,将怀中人整个裹住。
看着陶茱萸本就巴掌大的脸,如今更加瘦小,他心疼地说道:“怎的几日不见,你就瘦成如此模样,是想心疼死我?”
陶茱萸紧紧地靠在栾良砚胸口,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心跳,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我以为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