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无言,孟安是在为之后如何顺顺利利的给妹妹选夫婿发愁,而大满则在思考如何顺理成章的将怀中的书信给送出去。
最后实在无法,大满头铁的直接从怀中拿了出来,递给孟安,胡诌道:“这里面是我家公子给姑娘出的计策,你回去拿给姑娘看一看,她自会明白的。”
孟安倒是没想其他,还心生感动,顾卫风太好了,如果不是他,自家也不可能知道消息,如今还帮忙出谋划策,心中涌起一股热潮,朝着大满拍胸脯保证:“顾卫风这么想着我们,你回去和他说,以后但凡有我孟安能帮的上忙的,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推辞!定然一帮到底!”
大满被他一副豪情壮志给说懵,这是咱了?不是咱家小公子图谋赵姑娘?但是看他既然已经收好了信,便没再多说,答应他回去后会帮着转告。
“明天我再来一趟,到时若是姑娘看过信后有了决断,可告知我,若是尚未想清楚,也无妨,之后几日我会在你家后山转悠,有回复后去找我即可。”
“行,回去我就给妹妹看”,如今每一日可都宝贵的不行。
孟安怀里揣着信就往茹宝房间方向走,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只轻轻一推就开了,然后又细心的关好,在他告诉爹娘之前,决不能让这消息传出去喽。
茹宝听到声音,意识到应该是二哥见大满回来,停下手中的针线,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孟安走进绣房,手里拿着一封封好漆的信,“大满说是顾卫风在信里给想了办法,你看看?”
茹宝手微顿,愣了一会儿,而后接过来,可是到手之后一时却不敢打开,只放在手中发呆。
孟安估计妹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没有多待,出去跟着爹一起做木工活。
待二哥走了有一会儿,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信封上,注视良久,终究还是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摊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行雄劲有力的大字,和其下的落款。
尽管早有猜测,但等他真的挑明了,茹宝还是觉得有些震动,心中微微流淌过一股暖流,温得她嘴角不自觉便勾起,露出一点小梨涡,足足看了这封信有半盏茶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信有多长呢。
细细抚摸着那几个字,茹宝垂眸思索,若是今后的丈夫是他的话,其实,她是愿意的。
至少两人熟悉,而且,顾家就在建水村,到时回家探亲着实方便。
消化掉那扰她心绪的点点乱流,这才有心思细看信纸一旁的画,可越看却越是眼熟,这......不正是她窗户下的那盆海棠花?
有些不确定,还走到外间,自窗户口探出身去,那花朵那树枝,确实和这盆海棠相似极了!
“....??”,他何时看过这盆海棠,如何画的这般神似?!
茹宝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问题,刚才被挑破的那点羞涩此时已全然不见。
待仔细想一想,恍然,那天大哥成亲的日子他来过,只是那时海棠花放在外面么?如今她已经不太记得了,估计是吧,不然怎么能画的这般好呢,总不可能是凭空想象的?
确定了信纸上的花,心中又不可抑制的涌起点点甜蜜,直把两颊都染上了斑斑粉色,如那清晨染了露珠的三月桃花,眼角眉梢都蕴着浓浓春意,他应当是真的心悦她的吧......
这般又独自待了会儿,待想要提笔给他回复时,才想到二哥估计忘了事没告诉她,算了,等午饭后再问。
饭后,茹宝拉着孟安回房里说话,问他:“大满可说过下次什么时候来?”
孟安猛地一拍巴掌,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忘了,连连点头:“说了的,说了的,大满说明日还会来一趟,若是没想好,他之后几日也都会来,只是到时就不直接找上门,怕会惹得爹娘怀疑。”
茹宝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就无意再拖,“那明日你帮我将回信拿给大满。”
“妹妹你想到办法了?”,顾卫风的主意是啥,这么好使?他也好想知道啊!眼睛四处瞄了瞄,有些遗憾,并没有看到早上信件的影子。
茹宝假装没有看到他明目张胆的反应,“嗯,我想好了,信我明早给你。”
“好了好了,我要接着刺绣,二哥你午睡去啊~”,说完正事,茹宝无情的赶人走,现在的她需要的是私人空间~
孟安依依不舍的出去,有种挠心挠肺的感觉,啊啊啊,他真的好想看看那封信呀,到底写了个什么神奇的东西,怎么不给他也写一封呢,大家一起商量啊!!
次日,孟安面无表情的将妹妹给的信藏在怀里,内心却是一阵悲愤,哼哼哼,如今两人都不给他看,忒过分,明明他才是她二哥嘛!下次还不告诉他,那他可就偷偷了啊!就算....就算妹妹骂他也没关系。
大满拿到回信,看上面用腊将口封的好好的,心下满意,给妥帖收好,不然回去小公子得气的和他打架。
顾卫风在演武场里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陪练的顾长宾都有些招架不住,不知道小公子今天怎么了,现在他手臂还隐隐有些发麻,不过转而又很欣慰,公子的功夫越发精进,看来是真的在习武方面有天赋,估计再过一阵子自己可能就真的打不过了。
练过一场后,顾卫风安排人打水沐浴,随意的将身体打湿一遍,任由水珠顺着精壮的胸膛流下,再次没入池水,两手搭在池边,静静的坐在浴池内的台阶上,放松身体闭目养神。
良久之后只听室内响起一声低沉的喟叹,浴池内的人再次睁开眼睛,顾卫风百无聊赖的拨一拨眼前的水,不知道大满能不能带回音信来,如今他是既盼着能马上得到回复,又怕得到的会是自己不愿听到的消息,觉得难熬极了了。轻笑一声,唉,从前竟从未觉得一上午有这般长.....
第98章媒人
大满回来到顾宅之时,被院里的侍从告知公子正在沐浴,只好又往浴池那个方向奔去,在他出来的必经之路上等。
等顾卫风从浴池中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大满,还有他手中的那封信,脚步微微一顿,继而又如常的走过去。
大满自然注意到了公子,知道他心中定然是想早早知道消息的,这时迅速上前,将手中的信恭敬的往前奉上,并说道:“孟安说这是赵姑娘指定给您的”,后面的话还特意加重了语调。
顾卫风定定的瞧了一会儿,久到大满都以为他不想要了,才终于伸手拿了过去。
顾卫风手长的很好看,手指白净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也是修剪的圆润干净,能看出此人定是从小在锦衣玉食之中长大。此时的他拿着信,没有半点轻怠,犹如拿着一件珍品一般,那牢牢的呵护在意之情不言而喻。
牢牢握住信封,顾卫风的脚步不自觉便加快了几分,待走到卧房里,令大满在门外守着,不许其他人在这期间过来搅扰了他。
在外间随意找个地方坐下,顾卫风拿拆信刀利落的给信封开口,而后轻轻抽出信纸,一鼓作气的展开,不管是何种结果,磨磨蹭蹭的实在焦人,还不如痛快些自在。
没一会儿,大满就听到自屋里传出来肆意清朗的大笑声,猜到什么,不由也跟着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替公子高兴,如今公子可算是如意了!赵姑娘和他,两人郎才女貌,又自小玩在一处,也确实相配。
顾卫风一双凤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信纸,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看岔了,可那上面明明白白的一句:“吾心悦之,梦与君同,赵贞茹。”
还有信纸中海棠树上的红丝带与月老绳,她定是已经答应了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喃喃的读出声,随着那几个字渐渐吐出,眼底情不自禁便流露出浓浓笑意,不一会儿又有笑声自喉间溢出,真好,她的心意与他是一样的。
将这封信珍惜的叠好,又重新放回信封里去,藏在他床头的那个雕花沉木箱子里,里面都是他收藏的最为珍爱的物件,轻易不会予人。
既然知道茹宝并非于此门亲事无意,他便能开始着手让娘请媒人上门说亲了。
这个媒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先生的夫人温氏,娘既然是这个打算,顾卫风便提前给茹宝通个声儿,至于具体上门说媒的日期,应是还未定下来的。
想到这里,便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封好,接下来在正式定亲之前,还得麻烦大满给赵家继续送信。
大满对此倒是没有怨言,只是不知道孟安会作何想,今早已经能看出他的不乐,若是再不告诉他个中内情,估计下次他就不愿意替公子传信了,到时可就真送不进去了啊。
顾卫风听他提出来,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有些疏忽,敛眉沉思:“这次送完之后,若是茹宝还未曾告诉孟安,下次你可以隐晦的提醒他,若是已经告知过,就不必赘言。”
大满点头,心里好歹有了个底,孟安到时若是突然心血来潮的问他,自己也有了应对方法。
这边顾卫风催着闻氏定日期请媒人,那边茹宝也拿到了他托二哥转交的信。
孟安盯着妹妹手中的东西,两眼直冒火,就差没盯出个洞来,这信怎么还没完没了了!顾卫风咋回事啊,就不能让大满直接跟他说,遮遮掩掩的写什么信,怎么感觉这发展越来越不对劲了......
虽然昨天他嘴上说不管妹妹骂不骂他,一定要偷看,可真等大满送过来,还是没敢拆开,只好灰头灰脸的又送了过来。
茹宝被二哥看得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哄他出去:“我今晚肯定告诉你啊,你让我先看完。”
孟安不信:“真的?不许诓我!”,诓我下次就不给传了,告诉爹娘去!
茹宝举手保证:“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今晚绝对全告诉你啊。”
得到她的再三保证,孟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见他终于走开,茹宝这才安心的看信,里面顾卫风交待了顾家之后可能会有的动作,信里前面的内容都是正正经经,哪想到最后突然来一句直白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待知道句里的意思,一张俏脸给羞的粉红,砰砰的胸口好似有只小鹿在咚咚乱蹦,这感觉她平生仅有,前世走的太突然还未谈过恋爱,没想到倒是在这里弥补了遗憾。
又仔细的看了看最后一句,微勾的唇角是如何都压不下来,干脆便埋在被子上酣畅的乐一乐,直闷的小脸红红,蹭的额前的细发都零乱了几分。但这感觉也着实令人愉悦~,可要说却是又细说不出来。
傍晚饭后,茹宝拉着孟安回房说话,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顾卫风大致的意思。
孟安听得是目瞪口呆,这.....这顾卫风喜欢妹妹?妹妹还对他也有意?!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如此....嗨,惊的他一时都想不出话来说了!!!
明明大家是小时候的朋友不是!怎么突然他就要成自己的妹夫了,变化太快,他一时接受不来......
茹宝等他慢慢消化,见二哥一时无言,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打理自己的房间,把各种小东西都收拾一遍。
“那....你就给自己找好相公了?”,孟安安静了一会儿,似是彻底接受了,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一遍。
被他这直白的话一问,茹宝噎住,没好气的瞪他,但细细一想,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没错?
“是吧,至少顾卫风我熟悉呀,而且只剩半年,一时要找个比他还合我心意的,也难呐。”
经妹妹话语里提醒,孟安也记起了选秀这件事,这么一想,顾卫风确实不错啊!十里八村的谁还能比他更合适妹妹呢,只单单就相貌来说,还真没人比他更适合。
“那我们还要将这事告诉爹娘么?”,他之前可是一直将消息捂的严严实实,除了茹宝谁都没透露过。
“不必再说,说了也只是让爹娘徒增烦恼罢了”,茹宝手中的动作一顿,之后复又说道,“而且越少人知道,明年春来镇里选人的人越看不出猫腻。”
孟安想想,也是,那就这样吧,又问她:“我们现在就等着顾家找人上门提亲了?”
微微点一点头,茹宝告诉他:“顾卫风说到时会请师傅做媒人,但具体的日期,顾家还没有定下。”
孟安听这意思,看来顾卫风没有瞒着他家长辈,心里最后那点担心也放了下来。
既然已经有打算,他就不必再操心别的,顾家好歹是能护住妹妹的吧,不至于明年春被抓去。
现在他该担心的就是茹宝的嫁妆问题,得催着爹快些给茹宝打嫁妆了,虽然之前都有陆续在准备一些小物件,但如今无论如何都得抓紧些,不然到时候来不及,可怎么办啊。
既然想到了嫁妆问题,孟安自然也会提醒茹宝:“妹妹你要开始准备绣自己的嫁衣了,知道你绣艺好,但准备的时间长点总是没坏处的。”
二哥这么一说,茹宝也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是啊,她得开始准备嫁妆了,如今她手中有两千两左右,这些和顾家定然是没法相比的,但是作为她的婚前嫁妆,给她以后留后路是绝对足够了。
再加上手中这幅猛虎出山,她有信心能卖到七八百两银子左右,又是一笔,这些加起来她自觉是够了的。
“嗯,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准备的。”
得了她肯定的回复,孟安心满意足,不打扰她休息,他也该回房去了。
次日,也就是六月初九,孟安自然要和赵忠禄提起茹宝嫁妆的事:“爹,我们先做妹妹的嫁妆吧,要是突然发生什么事,茹宝早嫁了咋办。咱们早早的备齐,到时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赶不是。”
赵忠禄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早觉得孟安这臭小子这些天不对劲了,天天往小闺女的屋里跑,两人还嘀嘀咕咕的,一直捂着怕人知道。如今听到他突然提到嫁妆之事,而且一双儿女又是从遂河镇回来后之才渐渐显出异样,脑子里一个想法渐渐成型,但他并没直接问,而是试探着问初二那天的事:“你们上次去镇上,可是遇到什么人了?”
孟安不知道爹这般敏锐,只以为他单纯是想问清那天日的情况:“没有啊,除了顾卫风和大满,谁也没遇着,爹你咋突然问这个?”
赵忠禄一听是这个回答,又联想到这几日大满总是不时来赵家找小儿子,愈发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此时憋着一股劲,打算等会儿好好拷问拷问小儿子。
“大满这些天找你啥事?也没看见你出去,就总见他来。”
说到这个,孟安就有些心虚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最后干脆不答,反正爹还能揍他咋地,顶多认为他又惹事了,而且就算打肯定也不会下重手,顶多就疼个一两他嘛,没事,他受的住。
看他这反应,赵忠禄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但是又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的说他,毕竟这事关茹宝名声,要是声音吼大了传出去,最后还是自家受损。因此只好忍着,打算等手下这件东西收尾了,下午找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第99章暴露
半下午,赵忠禄找机会将孟安拎到他房间去,把他推到凳子上,自己在一边双手抱胸,板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声音沉沉:“老实说吧,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大事。”
孟安一开始还不承认,嘴硬的说没有。但看爹的表情更黑了一层,再加上他又牢牢的盯着自己,身前的拳头还蓄势待发,心虚的一双眼睛四处乱瞟,都不太敢看他了。
“你现在老实给我交代了,我还能饶过你。但要是等我动手了还不说,那你就等着你娘过来吧,到时候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听到这句话,孟安是真的慌了,他宁愿挨爹一顿揍,也不愿意娘来审问他啊!皱着眉头犹豫好一会儿,想着终究是躲不过的,只好妥协。不过说之前他还是起身在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然后又将门给锁好,用最低的声音告诉爹最近的情况。
赵忠禄皱着眉,看小儿子这般谨慎,意识道事情可能不太妙。只是,自家也不像是会摊上大事的样子啊。可等听孟安细细说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沉吟道:“明年春的话,那时间确实不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