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放心的样儿,他媳妇儿摇头笑道:“你放心去吃吧,我来喂它水。”
张正生又要张嘴嘱咐,他媳妇儿抢先说:“我省的,要喂温水,你就放心吧!”
这才回了屋吃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就闲聊,张二娘问道:“柱子今儿没事儿吧?”
“没事儿。”张正生饿的前胸贴后背,简短回了一句,继续扒饭。
“你有没有听勇子说,华子和小曼的亲事到底还能成吗?”
一筷子夹了两三颗青菜,张正生就着一大口饭,吃得贼香,“不清楚,我也没怎么好意思问。”
不管是站在哪一边,村子里的人都在等着最后的结果呢。
村长一家三口从县里回来之后,李曼就被关在了家里哪儿也没让去,她娘看着她,而村长,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问他去?
可事情今天下午又有新动向了。
据村长家附近的几个邻居说,裴大娘和李菊花下午被骂得那叫个狗血淋头,出来时候都面带土色,更有耳尖胆大的贴在院墙外头听见,裴家婆媳走了之后,李曼又是好一顿闹腾。
“娘,你说,那县丞还真不错,华子还当差当的好好儿的。”张正诚虽然没有杜大山同裴华走得近,但也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处得也可以,他最关心的不是最后裴华能不能和李曼成亲,而是能不能保住差事。
张二娘叹了口气:“现在倒也说不准,谁知道县丞是怎么同华子说的呢?”
张正生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想着这几次送柱子去医馆,那家子婆媳对裴华的态度,只怕若是丢了差事,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可他不是个爱学舌、搬弄是非的人,只低着头吃饭,没有学那些糟心的事。
樱子难得的没有插嘴,她想到这些日子偶尔同芊芊谈起这事儿时候,杜芊芊的态度。
村子里那么多人对这事儿有着各种各样的看法,但一致的是,裴华若是丢了这差事,肯定是极倒霉的,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杜芊芊。
虽然芊芊提到这件事都不深聊,但是态度却很明确,认为这差事也没什么了不起,樱子虽然比杜芊芊大,但是对杜芊芊很是信服,想着杜芊芊云淡风轻完全不将这衙役差事当一回事的样子,樱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心里更倾向于相信杜芊芊。
其实张二娘问这事儿倒不是为了八卦闲磨牙,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这村子里的小伙子,不用说,裴华那是谁提到都要竖个大拇指的,从小跟着爹打猎,半大了就开始在衙门里当差,一身的好身手,为人正直仗义,通身的气派长相,那就更不用说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个理想的女婿类型,以前他与李曼的那层关系在,二来樱子也小,张二娘没想过,可如今不同了,和李曼的亲事眼看就要黄,而樱子也刚过了十四的生辰,张二娘心思就活泛起来。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张二娘也是瞧着裴华长大的,还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家底不丰厚没啥,自己贴补些就是了,他娘偏心,那更不愁,张二娘想着若是以后能住到自己家就更好了,樱子出嫁她还真舍不得,平白又多个儿子,一大家子热热闹闹不知有多好。
是越想越满意,越想越合适,只是有一点,这差事若是没了,倒可惜了,不是张二娘势利,哪个娘不给自己闺女做打算?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眼下这情况还不明朗,等裴家同李家这些事儿理清了再筹谋也来得及,若是差事实在保不住,那也罢了,家里还有几十两的积蓄,靠着自家果园子边再给小两口买七八亩地,有上头两个哥哥带着,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齐将果子生意做起来,虽然没有当差爷风光、有门路,但日子也差不了。
一旁搂着顺子和虎子瞎闹的樱子,对于自己娘已经替自己想了那么长远的主意一点也不知情,只顾着咯吱顺子,将顺子挠得缩成一团不断告饶。
第230章 大寒三候
当晚柱子喝了一副药,夜里热度就褪了,第二天一大早裴大娘一瞧,剩下几副药可以剩下了,留着防止以后柱子再发个小热不用再费银子费气力往医馆跑了。
“柱子他娘,你去请苏先生,咱们家柱子烧已经退了,今儿就能补补课了。”
李菊花听了,想到苏岳那一桌子的笔墨纸砚,少有得有些发怯:“娘,咱们一同去。”
“平日家说嘴,那苏先生一个读书人有啥好怕的?”
“那您要不怯,您自个儿去。”
结果,婆媳俩梅香拜把子,谁也别说谁,仍旧两人一起去了。
到了的时候,杜大山也在那里,是给苏岳送夹了蜜炙火腿的烙饼去的。
裴家婆媳一看,这安安离上学堂的年纪离得远着呢,他倒想得远,现在就开始献殷勤了。
“大山,你这是送什么来给苏先生?闻着怪香的。”
杜大山见到这婆媳俩也有些意外,“啊,芊芊早上做了烙饼,我就送两张过来。”接着扭头对苏岳告辞:“苏先生,那你忙,我就回去了。”
“先生,大山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儿啊?”这婆媳俩先不忙着说自己的事儿,而是打听杜大山来做什么。
那蜜炙火腿烙饼是用冬篮送来,这会子还冒着热气,麦子香混合着火腿肉香甭提多诱人了,桌子上茶壶箩里已泡好了茶,就等着倒一杯热茶吃烙饼了,可总得等裴家婆媳走了才方便吃不是。
“你们昨天不是来过了?今儿又来是为了什么事?”苏岳压根不接茬,直接问她俩来干什么。
可苏岳越是不说,裴大娘和李菊花就越是觉得杜大山无事献殷勤,肯定是想给安安从小就开始请苏先生补补课,这算盘打得到可精,比村里孩子都起码早三四年,俩人心里不痛快,可也不能怎么着,先将柱子的事儿给办妥当了要紧,“先生,你说可不是天意么?昨儿柱子还烧得小脸酱红,听见说你要给他补课,夜里头热度就褪了,早上精神头比他爹都好!”
原来是催着来补课,苏岳二话不说:“好,那我晚上散了学就去。”
“好!先生,你要是不嫌弃,一起到家吃个晚饭!”婆媳俩立刻发出邀请。
还真是不凑巧,刚刚杜大山来除了送烙饼,还是来请他晚上去吃晚饭的,说是他家那个能干的妹子今儿去城里送货买羊乳的时候得了些羊血,晚上吃米线,难得的,一年也做不了一回,嘱咐他一定得去尝尝。
苏岳知道,今儿是大寒,“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也”,一年二十四个节气中的最后一个,是一年节气轮回的终点,而代表着一个新的节气轮回即将开始,也正赶上年节的准备时期,家家户户都有存粮,基本上这天都会聚在一起吃顿好的,这杜家人是瞧着自己孤身一人,换了个不扎心的说法让自己过去一同热闹热闹,省得一人冷清清地在家里喝粥。
他深领他们的情,也没扭捏推托,一口应承下来。
于是,开口婉拒了裴家婆媳:“不了,同大山约好了,今晚去他们家吃。”
裴家婆媳互相看了一眼,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这杜家时想把这安安往状元榜眼探花的路上培养啊?
回去的路上就嘀嘀咕咕,说着杜家几个人心眼子多,而她们口中的主人翁安安正仰着头留着口水喝羊乳呢,哪里知道不过扎眼的功夫他已经摇身变成了筹算着想要当状元的心机男孩儿了。
苏岳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烙饼,可惜地摇了摇头,要去炉灶上热一热,一来他也懒得去弄,二来时间也来不及,陆陆续续已经有孩子往学堂里来了。
还好桌上的茶壶箩里的茶还滚热,就着吃肚子倒也不凉。
苏岳的这个茶壶箩还是他从以前住的地方带过来的,周身用青色布做底子,上面用丝线绣了花鸟,因为用了有些年岁了,花鸟细节部分已经被磨花,底部用蓝布做衬,上头黑线缝了一个外圆内方的铜钱形状,瓷质的茶壶放在茶壶箩里头,内里塞上满满当当的鹅毛和蒲草用来隔热保温,通常茶壶嘴独留露在外头,方便倒茶,苏岳这个更精巧些,外头用一个素色棉垫将壶盖一盖,要喝茶时,将壶的提手往上一提,那茶壶嘴便会从棉套里头露了出来,比普通的保暖效果更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