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韩知府报信的随从,跟了严厉几十年,少时就是他的书童,最是了解严厉的心思,韩知府放人时他并没走,只看着那帮学子们都出了府衙大门,这才起身告辞,回去给严厉报信。
“老爷,那帮学子都放了,您不用担心了。”随从规规矩矩站在严厉身边。
方才因着有学政们在场,严厉面上不大显,等人一走就坐不住了,只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步,生怕自己的随从办事不利落。
这会子得了回话,才放下心来,连连说道:“放了就好,放了就好……”
“他,他是‘那个人’儿子……”严厉自顾自说着:“老天保佑他还没死,他还活着……哎,可惜如今改了名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老爷,能活着就是福气大,往后都会好的……”随从在一旁安慰。
严厉这会不大听得进去话,只说这:“炎儿……真的是炎儿……他虽改了姓,可炎儿是他小名,他刚出生的时候护国寺的大师给他算过命,五行缺火,所以这小名才取了个‘炎’……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说道这,严厉顿了顿似在回忆以往,嘴角噙了笑,老怀安慰的说道:“你听见那帮学政说了吗?他是他们县上的头名,有望案首……哎,他的家学承传案首才是正因当的,没辱没了‘那人’……”
“我着人打听了一些,他学问很是不错,您老不必过于担心。”那随从又道。
“你说我是将他请到府上见一见,还是去他住处?这些年没见了,也不晓得我还认不认得出……”严厉兀自感慨着。
随从一听这话,顿时皱了皱眉,说来严厉为人平时很端得住,没想到一提到何炎是故人之子,竟这般沉不住气,只连忙又说:“老爷,当年那事还没翻篇呢,多少双眼睛看着,您……万不该搅合过去……”
随从说到这,看严厉仍是一脸的痴迷,只能接着又道:“何炎小公子这些年改名换姓躲在这穷山僻壤,可是为的什么?‘那头’的‘那些人’怕是不想他活着……这回若不是出了这事,想来他也是不会联系您的……您看……”
随从说了这老些,严厉总算听进去了,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他这些年怕是不易,罢了!我也不与他相见了,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回京,用的上我老头子的地方,我只帮帮就是了……”
……
王崇同何炎出了衙门,立刻就回了王家小院,王家的老管家这两天在外头花了不少钱通关系找人脉,可这事捂得严半点没透出风,只将他们急得不行,已经做好了回王家负荆请罪的打算,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老管家立马迎了出来,让人在门口摆了火盆:“少爷,何小秀才,快快,跨过这道火盆,去去晦气……”
多是老习俗,饶是何炎不信这一套,嘴上也没说什么只跟着夸了过去。
王崇这会子藏了一肚子的话想问何炎,一来,他让传信给主考官那个名字,究竟是谁,为什么主考官一听见这人的名字,立时就主张放人。
二来,何炎原在宜河村,怎么对这些官员的脾性都摸得这么通透,饶说例来学子爱打听考官喜好,可也多是学问上的,哪有像何炎这般,将那些人都摸了个底,尤其是他对韩知府的了解格外让人不解,要知道知府可与考试半点不相干……
诸如此类的疑问还有不少。
可他原就晓得何炎的来头颇有些不一般,这里头水太深,不便问的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