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姓吴,因着头上生了癞痢,人称吴癞子,同何炎一样是村里嫌少的外姓,前些年逃荒来的,里正看他一家子可怜,才将他们留在宜河村给了块荒地让他家自个开荒,这两年才堪堪将日子过起来。
这人生的机灵,晓得自己的根不在这,村上的人谁都得罪不起,所以平日里跟人尽好说话,一来二去倒也有些人缘。
只是本性上不太检点,与赵氏来往了许久。
他听了赵氏的话,当下连连摆手:“那可不成!你莫找我,早前里正都说哩,要捧叶贵明当户长,那大本事的人是我能得罪起的?你莫为难我一个外头来的……”
赵氏惯晓得他是个怕事的性子,只哼了一声说道:“反正现在这日子我是过够了,我要是搭不上叶贵明,那你就与我过!明个,我就去你家闹,让满村子的人都知道咱两的事!”
“你,你……你莫想赖我,这村上与你有关系的可不只我……”刘癞子苦不堪言,他家里头不光有婆娘,而且厉害的很。
莫说他婆娘知道得抓他个满脸花,单说赵氏这人,睡便了半个村子,平日弄上一弄倒使得,可要弄回家里去是万万不中的。
“就赖你咋了!”赵氏可不怕他这一套,只大声说着:“你腚上长了个黑痣,上头还有毛,我看得可是真真的!我把这事说了,任凭谁敢说你是清白的?”
赵氏说到这仍不满意,接着又说:“就算半个村子都同我有关系,又咋?还有半个村子不知道哩!你敢把这事捅开?那你是别想在村子里活人哩。”
赵氏这话说得不假,她干这勾当,还有许多不知道的,比如叶贵明,比如里正,比如村里的女人们。
这事被捅开可不是小事,那些弄过她的男人,谁家都别想好过。
刘癞子一个外来户,更不敢烦这众怒,当下一琢磨,叶贵明难过,总比自己难过强,于是只硬着头皮问道:“我帮了你,你就不赖我?”
“能搭上他,我赖你做什么?咋?他家日子不比你好过?”赵氏白了他一眼。
“中,就按你说得办!”刘癞子下了决心。
说话间这二人就出了干草垛。
刘癞子去村里打了一坛烧刀子,足十斤装的,这酒喝尽了能放倒一头牛,他拎着酒没去别处,只按照赵氏的嘱咐去寻了叶贵明。
“贵明,你在这干啥呢?”刘癞子笑盈盈的喊住叶贵明。
“啊,没干啥,我就转转……”叶贵明不好说自己被婆娘撵了出来,只打着哈哈。
“走,上我家喝酒去!”刘癞子上前拉了叶贵明一把。
说来叶贵明与刘癞子有些交情,当下也没什么警醒,只没想到他会喊他喝酒。
酒是粮食精,村里人都爱喝几口,可这酒也贵,平日里除了做席面,家里头有酒都自己省着喝上几口,这平白的喊他喝酒,可有点意料之外。
“今年庄家长势好,再有个把月就能收了,能得足粮食,这好事可不就得喝两杯!”刘癞子说话间又拉了他一把说道:“走,喝两杯,陪我乐呵乐呵……”
叶贵明是庄家把式,最爱听人说地头上的话,一听刘癞子今年庄家长的好,当下就来了些兴致,这要换做他,能得好收成,也得好好庆祝。
当下便没什么怀疑,跟着刘癞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