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叶杏娇如约来了县上,何炎与王崇因着要读书,这学堂不好总是请假,再加上这铺子两人原就没打算参与过多,所以这今日相看人手的只有叶杏娇和萧氏。
周中人来的早,叶杏娇到时已经领了一帮小子候在铺子门口。
“叶姑娘,这些便是我带来的小子,你看看有没有能入眼的。”周中人看见叶杏娇忙迎了上去。
叶杏娇倒是不急,只待进了铺子,让那些小子们站做一排,才细细打量。
只说周中人领来的有五六个人,大都十三四的模样,瞧着都是面黄肌瘦,一看便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或是穷苦惯了,大都有些瑟缩,都低着头不大敢看叶杏娇。
这情形让她想起小时候被牛氏发卖的那一次,那会她才十岁,人牙子领了主家来相看,她也是这样瑟缩成一团,害怕没被看上回头会吃人牙子的挂落,又怕被看上了主家不是好相与的。
只如今这样大气都不敢喘的日子到底过去了。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都会些什么,且说说看吧。”叶杏娇叹了一口气问道。
主家问话,小子们都一一作答了,只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会种地的倒是有一两个,可这有当伙计那股机灵劲的倒是没大看出来。
周中人看出叶杏娇这没有太入眼的,便忙着上前推销说:“叶姑娘,你瞧瞧那个。今年有十八了,他家里头原是开铺子的,上过几年学,识得不少字,也帮着家里理过账。若是你看得中,留下当个账房倒也使得。”
叶杏娇顺着周中人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穿了青衣的小子,适才只报了名字,叫做牛木。其他的均未说。
只他一直低着头,叶杏娇倒没看出他竟有十八了。
这识得字,又会理账,按理说再哪都能讨到一口饭吃,怎地沦落到卖身的地步,倒也是奇了。
经这样一说,叶杏娇起了兴致,只问道:“哦?那怎地想起卖身来?”
她说这话时,虽看着牛木,可这牛木只抿着嘴硬是不吭气。
“你这小子,主家问你话,怎地不做声?”周中人见他不吱声,忙着上前推了他一把,低声与他说道:“你莫要犯糊涂,你若是留得下往后就是账房,这要是被发卖去别家,怕是只能做个跑腿的小厮,你可万万想清楚。”
这被发卖的人,自都想找个好主家,饶是一般人听得这样说,自然是要博上一搏。
可这牛木还是一言不发。
周中人怕这买卖不成,只好自己对叶杏娇说:“这小子家境原是不错的,只他父母都摊了官司下了大狱,家里铺子被叔伯占了去。他原是带着弟弟回乡下讨生活,可没想到竟是造了灾,连着两年收不上来粮,这逼得没法子才卖身。倒是个苦命的小子。”
叶杏娇听得这样一说,倒也没多问,毕竟任谁有这样的身世都不愿多说。而且这样的人,怕是卖身为奴总心不有甘。
于是只接着问牛木:“你可愿给我干活?”
“我要与我弟弟在一处。”牛木抬起眼睛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