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正跟他是同辈的兄弟,光腚长大得,最晓得他那点心思,虽说心里也唾弃的要死,只是面上还是一家子,莫说整个宜河村就连镇上都没有劝人分家的。于是忍着不喜,接着劝:“杏娇她娘呢,你劝劝杏娇。”这话说得无甚力度,只是尽力劝转罢了。
叶杏娇的娘嘴拙,见得大闺女没吃亏,一直在人群里没吭气,如今被点了名,只得畏畏缩缩站了出来,她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大的主,一时拿不准主意,只支吾着说:“我,我,我……”
“三爷,你别问我娘了,这个家不分,我也不在这个家里过了,明日就绞了头发去当姑子。”叶杏娇见得她娘胆怯,连忙迎了上来扶着她娘,这些年她娘尽是好的,处处想着围护她,只是被欺压得太狠了。
钱氏看着大闺女,想到原本日子就难过,今日跟把脸皮撕破了,这以后关起门来一家子只怕更受磋磨,她受苦不要紧,但她还有两个没出嫁的闺女,叶杏娇就不用说了,当了那些年卖身丫头,苦和累都在看不着地方;她还有个十岁上的小闺女,将将才十岁就被她奶支使着下地干活,连饱饭都吃不上,养的比同岁的姑娘矮了大半个头去。
如今她大姑娘都站出来了,她怎么都得挺着自己姑娘,于是跟着小声说:“他三叔,就依杏娇的分了吧……要不,我也跟着绞了头发当姑子。”
“哎,作孽哦,真是作孽!”叶海正看着她娘两铁了一条心,晓得怕是劝不转了,只最后再说了句:“分家是大事,没得几个婆娘做主的!这样吧,明个喊了杏娇她爹家来,看看他咋说吧,哎……”
经这样一说,分家这事再说不转,只得等了叶杏娇她爹叶贵明家来,才能再有得辩。
叶杏娇知道她爹最是惧怕老娘,可她有信心劝转她爹。
眼瞅着时辰都快子时了,没得热闹看,人群也就散了。
叶杏娇不想回家,这一回去独自面对那牛氏那一起子人,还不知道得作什么妖。她到不是怕,只是没得功夫跟她们缠磨。
何炎有心让叶杏娇母女去他家住上一晚,可今日两人湿淋淋的在一处,村里人尽看了去,已经污了姑娘家的清白,要是在来上这么一出,只怕还不知传成什么样,于是只得独自家去了。
于是她娘钱氏找了同村相好的婶子借住了一晚上。
这婶子姓田,家里男人和儿子都在镇上,家里平日只有婆婆和媳妇,关系融洽,最是不拘谨。
看得叶杏娇娘们可怜,乐呵就接了家去。因家里还有叶杏娇的小妹,于是一并接了来。
那田婶子心热,心下怕这一家子折腾一晚上,定是没吃过东西,于是去厨房下了几碗过水面。
都不是大富的人家,并没有什么荤腥,可饶是这样,叶幺妹叶吃的喷香,听得大人们商量着分家,懵懵懂懂得问着:“姐,分家?分家了咱们能顿顿吃这好的面条不?”
叶杏娇听得有些心酸,一把将她妹搂在怀里,安慰着说:“能!以后咱们顿顿吃肉。”说罢又转过眼去看她娘,知道她娘心里还有忐忑,接着劝慰:“娘,放心,以后我当家立户,都会好的!”
“哎哎!”她娘心下一酸,连忙背过脸去,应了两声。
再过多的话,也不愿多说,端看他爹明日归来如何……
要说叶杏娇母女睡得不踏实,那是正理。
可何炎也跟着睡不踏实,总有个娇滴滴的人儿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