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过他身后的雕花窗棂,遥遥看向朝华阁金瓦之顶的一角。
“朕和师父,六年情分,我凡事多依赖他,看到他,朕心安稳。”
云崖儿死死咬唇。
问完这两句话,他脸上一阵落寞。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鸦青的荷包。
从里面拿出一枚玉制私章。
他指尖轻轻摩挲那枚玉字,然后缓缓放在案台之上。
随后,又从荷包里,拿出国库钥匙。
还有......
一枚簪子。
当年北荒,她随手买的五十文木簪,还是他付的银子。
即便年节那日收到新的,这枚木簪,还是贴身放着。
六年来,他所获不多。
拿着她的银子,也全替百姓花了。
到头来,也不过收到一枚五十文的木簪罢了。
他把东西放在茶案上,拿起斗笠,站起身。
“你保重。”
说完,仿佛又成了当年带着斗笠不问世事的少年。
月色渐浓。
金瓦宫墙之下,少年隔着斗笠,最后看了眼承明殿的方向。
看着殿内烛火高照,似乎能想到她埋在御案前处理朝政的样子。
“云仪,等朕回宫,想给你换个院子。”
“离承明殿近的,也无需伺候的人打扰。”
“春来听雨煮茶,冬来烹雪饮酒。”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就你我。”
记忆里的话缭绕耳畔。
他眼里有点委屈。
“苏琉玉。”
“你又骗人。”
他说完,终于止不住,流下泪来。
这位修道的少年。
抛弃他一生追求的道心。
摘下斗笠。
入了凡俗。
最终,惨败而归。
晚风簌簌作响,月色下,少年哭了许久。
还是在宫禁前出了宫门。
去哪里?
他眼睛发红。
愣愣的站在高耸巍峨的宫门之下。
神色有点茫然。
六年来,片刻不离。
即便早年喜欢云游治病,也是有家可回。
如今,家又在哪里?
“这院子里,还得有棵树,夏天好乘凉。”
“西角那片地我看也极好,可以种点葱和大蒜。”
“最好再养只猪,一年养一只,过年宰了下酒。”
他吸了吸鼻子,有了去处。
从今往后。
这位少年。
过着她想过的生活。
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了却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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