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金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去世的第三年,也就是两年前,江远山奶奶也去世了。
江守银是江远山的亲叔爷,如今还健在。
江守银有四个儿子,老大、老二、老幺,这三个已经成家了,唯独第三个儿子,至今未成家。
他家老三是先天性的斗鸡眼,少年时期又因为被蛇咬伤,成了跛子,加上江家条件并不算好,所以一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拖到现在,更是娶不上媳妇。
江家这七户,住得都比较近,都在村子西头。
而江云海三兄弟的房子,更是紧挨着的。
老二江云川的房子,在江云海家背后。老三江云河家则是在江云海家正门的斜上方,出了正院大门往左走,要不了几步便到了。
江云河成婚晚,因为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
他们江家是外来户,没一丁点祖产,分到的地甚至也不如白村土生土长的村民多。所以在他父亲那一辈时,家里真的是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也没办法,他们逃难到白村,能在这落户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有别的要求。
到了他们兄弟三人这一代,江家条件才稍微好些了,至少吃饭不愁,但还是穷。
他们家三兄弟,上头两个哥哥成亲掏空了家底,轮到他时,家里穷得只剩下两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爹娘一间,他一间。
因为穷,于是他的婚事便一拖再拖,直到他二十五岁才成家,娶的媳妇还是二婚。
江家三婶刘翠莲,嫁给第一任丈夫过了四年,一直没能生出孩子。
于是那家人便将她当牲口一样的对待,成日里不是打就是骂,重活累活都由她做,饭还不让她吃饱。
因为那家人都觉得是刘翠莲的问题,天天骂刘翠莲是不下蛋的鸡。
刘翠莲娘家人气不过,就带着她去县里找有名的大夫诊治,得出结论,刘翠莲身体好着呢,没任何问题。
问题应该出在那个男人身上。
然而那家人哪里肯信,他们甚至还在刘家大闹,说自古生不出孩子都是女人的肚子不争气,男人家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最后两家闹得都打了起来,刘翠莲跟那个男人也就分开了。
好在刘家人都开明,娘老子都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他们知道心疼女儿。
刘翠莲离开那个男人后,在娘家住了小半年,父母便重新找媒人相看,这才相中了江云河。
江家因为穷,江云河没得选择,能娶上媳妇都不错了,他哪里还敢挑,媒人来说完后,他便答应了。
刘家那边条件倒不算很差,但因为自家女儿已是嫁过人的,且还传出不能生养的闲话,所以他们也没得选择,能有人肯娶刘翠莲就不错了。
于是两家一拍即合,成了。
江云河因为成亲晚,生孩子自然也就晚。
他今年三十四岁,大儿子江远力才八岁。
搁在其他家,像他这般年纪的,孩子至少都十三四岁了。
晚是晚了点,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娶上了媳妇,假如再拖个几年,他怕是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现在江云河儿女双全,房子也有了,媳妇儿又是个温柔贤惠的,把家里操持得妥妥贴贴。地里活不多的时候,他便去镇上找些事做,一天下来也能挣个十来文。
夫妻同心、勤勤恳恳,虽不富裕,但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儿。
*
白小芽来到江云河家时,江家三婶刘翠莲正在院里给小鸡喂水,一堆毛茸茸的小黄鸡,在太阳下抖着翅膀摇摇摆摆,可爱极了。
“娘,我们回来了。”江远力率先推开篱笆院门,江玉芳蹦蹦跳跳的跟在自家哥哥后面。
“三婶好。”江玉姝甜甜的笑着打招呼。
白小芽手捧菌油罐子,笑着走进去:“呀,三婶养了这么多鸡,可得费些功夫。”
刘翠莲站起身笑道:“不多,也就十来只,都是些刚孵出来没几天的小鸡崽子,最终能养活几只,还不晓得哩。”
说着话,她把喂完水的小鸡全部放入筐子里,盖上布端去屋檐下阴凉处。
白小芽笑着走上前去,尽捡好听的说:“三婶你手脚伶俐,又是个温柔有耐心的,这些鸡啊,肯定全部都能养活。”
刘翠莲笑得眼角细纹叠起,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但愿都能养活,也不白花这些鸡苗的钱。”
随即又看向自家儿子,问道:“远力和玉芳那俩小的,没给你们添乱吧。”
江远力不服气,大声反驳:“娘,我和妹妹很听话的,没有给大伯母他们家添乱!”
白小芽笑着摸了摸江远力的头:“就是,他们两个乖着呢,三婶你教得好,他们两个很懂事。”
刘翠莲笑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三婶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她说着走到刘翠莲跟前,“要说麻烦,我现在就要麻烦一下三婶子,想和你换几味香料。”
江远力急忙说道:“娘,大嫂想要用菌油和猪油渣和我们换一些香料。”
刘翠莲一听,忙嗔道:“哎呀,你这孩子,想要香料直接来找我拿就是,我这就去给你取。”
她转身往灶房走去,白小芽捧着菌油罐子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