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姐经常过来看他,回去就以泪洗面,连带着夫妻关系也降至冰点;alpha则依然不被允许来看望自己的妻子,因为他仍有嫌疑。
omega闭上双眼,模模糊糊中,他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冰冷无情,从走廊的那头推进过来,就像……就像……
他勉力睁开眼睛,望着门口。
……就像他的标记伴侣。
隔着一扇门,alpha披着大衣,犹如隔着重症监护室的围栏那样看着他,身后乌压压的保镖和助理,与他俩相差好几米远。
说曹操,曹操到,omega忽然觉得好笑。他想问,你还需要保镖吗?但是现在的他太虚弱了,虚弱到不想和离他愈来愈远的伴侣打趣。
看起来,是演讲和实绩打动了o权保护协会的审核标准,alpha终于被允许探望自己的妻子。
“你看上去……不太好。”双方都沉默良久,最后,是alpha拿起通讯仪,率先说了一句。
omega张开嘴唇:“……是啊,有点难受。”
疗养室此时早已被他浓郁到糜烂的气息填满了,打开这扇大门,喷涌出去的信息素将会化作一场海啸,足以淹没附近的十条街道,alpha只能与他这么交流。
男人锐利的眼睛轻轻一动,omega的腺体犹如一个沉重晶亮的巨大水泡,软塌塌地托在仪器上。岂止是有点难受,仅用肉眼看,他就知道,这一定是常人难以忍耐的剧痛。
他小心地吸气,然后呼气,alpha的眼皮也跟着一跳,仿佛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立刻就转移了目光。
不知为何,alpha竟然觉得很不舒服,心头沉甸甸的,犹如压了一块石头,直压得他后背汗毛倒竖,浑身都焦急不安起来。
“……如果,”alpha开口说,“你现在后悔,我可以现在叫人停药,再给你止疼……”
“后悔?”omega有些诧异,“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被不轻不重地顶了一句,alpha眸色转深,他笑了一声:“还在赌气?”
他观察着伴侣虚弱的脸庞:“看来,你确实是很想离开我。”
omega默不作声,听见alpha口吻阴郁,接着道:“既然这样,我应该可以放开枕边的名额,重新挑一个更有用的妻子人选了?”
“……啊,我真的不是赌气,”omega应了一声,他的嗓音柔和,带着病重时的朦胧,缓缓地说,“祝您接下来的婚姻幸福美满,只是我……实在需要一点自由的空气和时间……”
alpha连日来的好心情顿时被这一句话烧得不见踪迹,omega继续道:“我会遵守保密协议,不对外说关于离婚的任何一个字,谢谢您这四年来的照料……希望先生以后也仕途平坦,心想事成……”
满腔的火被堵得发不出来,omega无力地笑了笑:“抱歉,不太会说话……您还有别的事吗?”
alpha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的力道无处发泄,全部返还回来,在自己的身体里狂躁乱窜。他俊美的面容毫无波动,只有后槽牙缓缓地咬紧了,在两腮上浮现出一道紧绷的青筋。
……这是什么意思?
假如他是自己的对手,那无疑会是一个最难缠,最棘手的敌人,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瘦弱不堪的omega。
“……没有了。”男人深邃的眉宇犹如雕塑,眼底沉着阴鸷的暗火,“好好养身体吧,逆转的解药,我等你。”
第二十章
距离手术还有一周时间的档口,族姐再次前来探望。
这时的omega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发着高烧,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在alpha一手操纵的局面下,他就是甘愿为了社会前景做出贡献的英雄,实际上,在所有自愿捐献的omega中,他的等级也是最优质的。众人都在夸赞他高尚的品格,少数质疑的声音也被压在了赞誉的浪潮中。
“逆转”究竟是需要治愈消灭的病毒,还是不可阻挡的进化方向?一切期盼答案的目光,似乎都压在了他的腺体,以及alpha的治疗结果上。
自然,这其中不乏另外一种声音:omega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利益交易,背叛了自己的族群,要将社会地位好不容易才提高一些的Ω人种重新打回原形。
这种声音一度甚嚣尘上,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在舆论风暴中分割出了另一个漩涡。但α人种毕竟掌握了大部分的话语权,并且会在这件事上本能地维护自己的利益。alpha无动于衷,仅是冷眼旁观,他的政敌打算另辟蹊径,却没能从alpha手上讨得了好去,反而被同人种的天然立场压下了势头。
“他确实是可怕。”族姐在疗养舱外,看着omega苍白如纸的脸庞,“我们朝他撒网,是指望对他使个绊子,没想到他毫发无损,随随便便就把我们的网扯过去,还顺手兜了一堆大鱼……”
omega无声地笑了一下,声音微弱,从发声器中弥漫出来:“他本来……就很聪明啊……”
族姐心不甘情不愿地悻悻嗤笑,转移了一个话题:“他最近来看过你没有?”
omega半闭着眼睛,嘴唇翕动:“没有……了……他来看过我两次,后面就……没再来了……”
族姐叹了口气,又想了想,道:“最近外面的言论,你也别放在心上。哪怕逆转真的从你身上治好了,或者……从你身上找到突破口了,姐也不会怪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你做的决定。”
omega轻轻摇了摇头,纤细的脖颈瘦骨伶仃,把后方肿大的腺体衬得愈发可怖,他用雾蒙蒙的眼睛望着族姐,吐出一个字:“不。”
“不?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