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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停车场,周颂臣感觉车子后备箱都被这三个袋子压得往下沉:“这是一次性给你买了两年的衣服吧。”
穆于不答反问:“你交换生真的不去了吗?”
周颂臣看了他一眼,关上后备箱,发出沉闷的一声:“很在意?”
穆于拉开车门,语气冷静道:“有点好奇。”
周颂臣坐上车,才说:“放心吧,跟你没关系。”
穆于正扯着安全带,还没彻底扣上,闻言指尖一颤,安全带蹿了回去,急促的哗响锯破了车厢里本就勉强维持的平和。
车里很寂静,直到穆于重新拉上安全带,发出了清脆的嵌合声:“你向来理智,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更好。”
穆于的劝告点到为止,他相信周颂臣应该能够明白。
原本只是有些怀疑,但如果真认为周颂臣是为了自己放弃交换生的机会,那也太自恋了。
毕竟这个人可亲口跟他说过,他的人生规划里没有他。
周颂臣没有回答,而是驱车将穆于送回成大。
等帮人将东西送上宿舍楼后,周颂臣回到车里,没有立即启动车子离开。
穆于分明对家仍有留恋,态度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硬。
在周颂臣看来,穆于对穆心兰彻底死心,以及对他失望决裂的时间是同一天。
某种程度上他和穆心兰被捆绑在一起,穆于不肯原谅穆心兰,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当然周颂臣不在乎穆于是否能跟穆心兰从归于好,他只在乎自己跟穆于的关系能不能回到从前。
现在不管他说再多好听的话,做再多的事,穆于就算勉强愿意搭理他,但只要想起那一日,穆于仍会心怀芥蒂。
至于该如何解决,周颂臣目前仍未有头绪。
这下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他拧眉驱动车子驶离成大。
穆于现在的生活平静且规律,除了上课,就是训练,只有周六日才有空去棋社代课。
罗军俱乐部的人虽然少,但是大家气氛都很好。
如果说穆于还有什么苦恼,周颂臣为什么没选择去当交换生为一件,另一件就是现在,穆于隔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看着外面跟正在对弈的李蛰。
罗军满脸无奈道:“小于,你就劝劝李蛰吧,咱师兄弟几个就属他资质最好,说不准围甲以后他就一跃升为九段了,现在他说要转会到我的俱乐部里,我这小破俱乐部,哪装得下他这尊大佛啊!”
穆于说:“我知道了师兄,你别急,我去劝劝他。”
从办公室走出,李蛰双眼一亮,他本来百无聊赖,在棋盘上把人逗得团团转,现在直接快狠准地一步绝杀,把与他对弈的棋手下得面色惨白。
李蛰满不在乎地说:“你输了。”
说完他起身,快步朝穆于走来:“哥哥,好久没见到你了,我们来下一盘棋吧?”
他知道穆于喜欢同他对弈,特地主动提出。
穆于平静道:“你跟我出来。”
罗军的训练基地在一个商务写字楼里,面积不算大,环境也很一般,李蛰对环境的嫌弃一眼可知。
穆于大概明白为什么罗军不肯收下李蛰,李蛰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这个俱乐部而签约,不过是为了逼穆于回应他,所以故意要转会过来。
李蛰露出委屈的神情,随在穆于身后:“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穆于径直走到楼层的露台花园,那是个公共区域,也是吸烟区。
他将李蛰带进去后,娴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点燃了一根,缓缓抽了一口。
李蛰惊讶过后,眸色变得更深:“哥哥,原来你会抽烟啊,你怎么瞒着我?”
穆于脸颊轻侧,瞥了李蛰一眼:“只是偶尔抽一根,比如心烦的时候。”
李蛰受伤道:“我让哥哥心烦了吗?”
穆于夹着香烟没有否认,只是说:“如果你为了求我原谅才想签约到罗师兄的俱乐部,那就算了吧,不必大费周章,不值得。”
李蛰:“哥哥值得。”
穆于云淡风轻道:“我的意思是我原谅你了,所以你没必要转会到罗军这里。”
李蛰怔了怔,似乎没想到穆于能这样轻易原谅他,怀疑道:“真的吗?哥哥不会哄我的吧。”
穆于轻笑道:“我为什么要哄你,这件事你本来也没有错。你认可星路棋途的管理模式,也真心觉得这个俱乐部不错,所以在我想要解约后劝我不要冲动,你有什么错呢?”
李蛰或许在签约上推波助澜,但作下决定的是穆于。
至于李蛰是否存在主观故意,谁也无法推断。
只是这件事后,穆于看清了他跟李蛰不能深交。
他们到底是师兄弟,把关系闹僵了只会让师父和师兄们感到为难。
而且原谅不代表着回到从前,只是代表着他不打算再继续追究这件事而已。
李蛰半
', ' ')('信半疑道:“哥哥真的原谅我了?那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穆于放松道:“行啊,叫上罗哥一起,我知道有家不错的火锅店。”
晚上的火锅店里,罗军把俱乐部的人都喊上了,来了次集体聚餐。
饭后李蛰主动结账,并提出要送穆于回学校,穆于同意了。
车子开到成大门口,李蛰下车送他,穆于站定脚步,回绝道:“你先回去吧。”
李蛰可怜巴巴地说:“哥哥,我送你回宿舍不行吗,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穆于冷淡道:“适可而止吧,李蛰。”
李蛰见好就收,知道再继续下去会惹来穆于反感,故意张开手臂:“那我们能来一个和好的拥抱吗?”
穆于刚想要拒绝,忽然觉得一股巨力握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用力拽向后方。
这个变故吓了穆于一跳,随后李蛰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后腰撞到了车上,他闷哼一声,面色难看地瞪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周颂臣。
周颂臣将穆于护在身后,眼神锋利如刀,狠狠割在李蛰身上:“看来上次你没吃够教训,竟然还敢来纠缠?”
穆于怕周颂臣动手,赶紧将人拦腰抱住,对李蛰说:“你快走。”
李蛰目光阴鹫地瞪着周颂臣,曾被殴打过的颧骨一跳一跳地泛起疼来。
成大门口人来人往,尤其是周颂臣和李蛰都很显眼,同样生得高挑貌美,引人瞩目,穆于已经感觉到有不少人停下脚步,只觉得背脊冒汗。
李蛰呼出一口气,对穆于说:“哥哥,我们晚点再联系。”
为了让对方尽快离开,穆于赶紧道:“好,你到家给我个电话。”
说完他就感觉臂弯里搂住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等李蛰上车离开后,周颂臣用力掰开他的胳膊,转过身来:“什么叫再联系?你跟那个杂碎和好了?”
穆于见旁边围观的路人非但没有走,甚至有更多的趋势,他赶紧拉住周颂臣的手,四处张望道:“你的车在哪?去车上说吧。”
他不想在这里吵架,让其他人看这出好戏。
话音刚落,穆于反被周颂臣握住手腕,大步朝车的方向走去。
周颂臣腿长,步子迈得又急又凶,穆于只能小跑地跟上对方步伐。
穆于被拉上车后,周颂臣黑着脸驱动着车子,径直驶离了成大。
窗外景色飞速变换,穆于在车上问了周颂臣几句都没得来回应,也生出些许情绪。
直到车子停下,他才发现周颂臣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穆于幼时为了逃离穆心兰的暴力经常躲来的公园,也是周颂臣时常找到他的地方。
看到这个地方,穆于心头一颤,周颂臣永远都知道戳他哪里能够让他最疼,引发他的愧疚,让他想起这人曾经对他的所有好。
公园里安静无人,只有路灯幽幽亮着,照映出穆于惨白的脸色。
周颂臣脸色同样难看,他曾经以为他和穆于的联系永远不会断开,穆于喜欢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管是穆于生气离开的一年里,还是回来后对他的所有冷淡,周颂臣内心深处都是告诉自己没关系。
因为他坚信穆于总会心软,会回头,会再次望着他。
可是李蛰又凭什么?
那个杂碎凭什么得到穆于的原谅,李蛰为穆于做过什么?有他为穆于做得多吗?!
寂静无人的公园里,晚风骤然而起,樟树枝叶卷在云层里发出飒飒声响。
紫灰色的夜空沉沉地压在这方天地,周遭静得好似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树的阴影笼罩着周颂臣上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的双眼被怒火烧得鲜亮:“为什么?”他的嗓音压抑而艰涩。
穆于的手腕被抓得生疼,他忍不住挣了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要跟李蛰往来?为什么要再给他机会?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抱有什么心思吗?他上次坑你没坑够你是吗?让你这么急迫地想让他再坑一回!”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李蛰可以他不可以?
话已到嘴边,然而,哪怕在盛怒中,周颂臣也还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不愿将自己与李蛰那种货色放在同一个天秤上比较。于是紧咬着腮帮,憋得胸腔都要爆炸,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先放开我……”穆于被迫听到自己胸腔咚咚的响声,被握住的手腕火辣辣的,泛着热意。
在那点热意即将生成滚烫前,他用力地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抚上那圈泛红的皮肤,垂眸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和李蛰怎么样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没有选择正面迎击周颂臣的咄咄逼人,回复得客套又疏远。
“你们两个人的事?不劳我费心?”周颂臣一字一句从薄唇中吐出,怒意烧得他眼角都开始发红,“你的意思是就算被他耍得团团转也没关系?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
周颂臣这话好比他告诉
', ' ')('别人一加一等于仙人掌,穆于完全搞不懂他是经过怎样一番复杂的运算才得出这么一个离谱的答案的。
他当然知道李蛰这个人不能深交,但他们师出同门,老师还健在,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离远点就是了,老死不相往来实在不现实。
换做以前,他或许会跟周颂臣解释自己的难处,会向他保证一定和李蛰保持距离,可现在……就像他不会同李蛰说太多他和周颂臣的事,他认为,作为普通朋友,周颂臣也不该干涉他和其他人的事。
“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穆于不想争吵,下意识地采取了回避态度,转身就要走。
当一个人肯跟你争吵时, 起码他还是愿意费时间和精力跟你辩一辩虚实的。如今穆于连吵都不想吵了,周颂臣彷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陷进去了,却激不起一点涟漪。
乌云遮住了月亮,使得树林更幽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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