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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高来之前已经充分了解过穆于这边拥有的底牌:“我必须指出原告所持有的所谓证据,是非法地从一家公共场所获得的监控录像。”
谢青作为星路棋途的被告代表坐在长方桌后,抱着胳膊不悦地注视着穆于,听到郭高的发言后,他颔首表示赞同。
郭高乘胜追击:“获取监控录像的方式未经过相关方的同意,违反了我们的法律程序,任何证据如果获取方式违反了法律规定,那这证据是不可接受的。”
听着郭高的口若悬河,把玩手中钢笔的周颂臣缓缓勾起唇角,冷眼瞧着对面律师精准地踩进了他布置的陷阱。
法官回道:“好的,我们会在正式审判中详细审理关于录音的争议。另外,你们是否打算调解?”
周霆温声道:“我们当然乐于听取解决方案,但任何调解都必须基于对我方合法权益的充分尊重。”
谢青有些嗤之以鼻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穆于的天真,竟还妄想私下和解。
法官: “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进程准备,请各位在庭审前提交所有必要的文件,我们将在下周一开庭。”
离开会议室后,谢青走到穆于身旁:“穆老师,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本来我们可以私下解决,现在就算你愿意赔偿五倍违约金,我们星路棋途也不会接受,并且会追究到底。”
穆于心平气和道:“我对这次的审判充满期待,也接受一切需要承担的结果。”
谢青冷笑着道:“你就期待着吧……”
话音未落,面色难堪的郭高走到了谢青身边:“谢青,我需要你向我解释一件事情。”
郭高刚完成了证据交接,并第一时间查看了证据,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误导了。
对方所谓的录音证据,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非法监控录像。
那段录音让他们的立场变得十分被动,可能会对法庭的辩护产生巨大影响。
谢青不解地看向郭律师,来之前郭律师信誓旦旦地同他保证,这个案子不算太难,他们的赢面很大。
这时周颂臣从会议室走出,步到穆于身旁,对郭高说:“看来在棋盘上,不止只有棋手需要预测对手的下一步,法律也是场策略游戏,郭律师,您似乎错过了一步致命棋。”
随之而来的周霆轻咳一声:“颂臣,不可以这样跟郭律师说话。”
说完周霆和颜悦色地问穆于:“小于,今天要不要去我们家吃饭?”
看着谢青被郭律师拉走,周颂臣抬手揽住穆于的肩膀:“走吧。”
穆于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周颂臣的手,转至周霆的方向:“叔叔,我下午还有课,得先回成大了,告诉肖姨,下次我一定会去尝一尝她的手艺。”
刚才还在庭前会议上赢得一场的周颂臣,看着落了空的臂弯,得胜的愉悦荡然无存。
到了正式开庭那日,穆于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尽量整洁得体地出了庭。
法庭上的辩论如他所想一般,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周霆的辩论重点始终围绕在穆于签署合同前,被对方口头承诺参加青秀赛,这是重要的签约动机。
有了录音的力证,郭高也无法进行反驳。
只能从穆于不肯答应直播,配合商务活动,违背了合作精神下手。
双方各自围绕合同的精神和字面意义、口头承诺的效力以及未明确的商业意图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比起郭高的极快语速,周霆虽然声音不紧不慢,却也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随着庭审接近尾声,周霆对法官示意,希望结案陈词由他的助理周颂臣来进行。
周颂臣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下意识望向穆于的方向。
穆于自然尊重周霆的一切决策,实际上在开庭前,周霆便告诉穆于,他想要将结案陈词交给周颂臣来演讲。
一方面年轻的助理律师进行陈词会给法官和陪审团留下深刻印象,这是一种策略选择。
另一方面,这个案子是周颂臣全程跟下来的,费时费力,费尽心思,周霆希望周颂臣能在庭上有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穆于迎上周颂臣的目光,看着不远处因为忙于这个案子,眼眶下都染上青黑的周颂臣,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穆于的示意,周颂臣理了下领带,站了起来。
他逻辑清晰,层层深入,逐一反驳了对方的论点,同时巧妙地利用了法律和案例支持自己的观点。
他的陈词不只是法律论证,同时融入了法律职业道德和社会责任的讨论,引起庭上人员共鸣,充分地展现了口才与感染力。
穆于想象过周颂臣在法庭上的模样,可现实中的周颂臣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完美。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充满了激情:“尊敬的法官,各位陪审员,今天我们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穆于的个案,更是为了探索我们的司法系统是否能在商业化大潮中维护公正性。”
这一刻在庭上的周颂臣,好似立于不败的
', ' ')('舞台上,他眼神扫过法庭,声音坚定。
“穆于先生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一个属于他的舞台。当合同被单方面随意解释和修改,当一个人的梦想和权利受到践踏时,我们必须站出来发声。”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后,落在了穆于身上,那一刻锐利的眼神,好似春风化雨,柔软不少:“我的当事人五岁开始学棋,七岁取得业余1段。这份梦想在他长大成人后依然未曾改变。在去年定段赛时,我的当事人在前往场馆时遇到了一场车祸,他救下了一名男孩,因此断了三根肋骨。即便在身体遭受重大创伤的情况下,我的当事人仍然选择坚持比赛,最后遗憾止步第二十一名。”
旋即周颂臣语气一转,声调抬高,就像他为穆于感到骄傲:“我的当事人用一年提高了自己的棋艺,苦心钻研,终于在今年以全胜定段的成绩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他这个年纪在棋手里已算高龄,但他未曾有过一丝放弃的念头,还是想要走得更远更高。一个棋手的黄金年龄不算太长,围棋俱乐部本是棋手助飞的翅膀,不应该成为他们道路上的绊脚石。”
“我们要求的不仅仅是一个合同上的条款,我们要求的是对一个职业棋手最基本的尊重和公正。今天,这个案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合同纠纷,它关乎我们如何看待法律、道德和商业化对职业围棋的影响。”
“当职业围棋逐渐被金钱和商业利益所主导时,我们不能忘记,它原本本应是一种艺术,一种对技艺和公平竞争的尊重。”
周颂臣的演讲结束了,法庭上一片寂静,法官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陪审员们也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郭高显得有些不安,而周霆则对着周颂臣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周颂臣从讲台踱步而下,朝穆于走来,法庭光线落在他肩侧,照耀着凯旋归来的勇士,走向自己胜利的桂冠。
穆于眼神微动,冲周颂臣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结果一如周颂臣的预期,法院当庭宣判穆于胜诉,宣布穆于与星路棋途俱乐部签订的合同无效。
从法院出来,因为周霆要留在法院与另外一个当事人碰面,便让周颂臣先送穆于回去。
两人步出法院门口,周颂臣走下数步台阶后,才发觉穆于没有跟上前来。
他站定回身,穆于立于长阶之上,平静地望着他。
很突然地,他似乎预感到了穆于接下来要说的话,而这一次,他难以阻止,也阻止不了。
穆于隔着数级台阶的距离,垂眸看着这个他爱了许多年的人。
刚才法庭上的那场演讲,同样震撼了他的心。
他的坚持与努力对周颂臣而言,不再是个笑话,它是可以被肯定,被承认,甚至被赞扬的。
曾经的那些伤害、难过,绝望,在这一刻,他终于彻底释怀了。
“周颂臣,谢谢你。从今天开始,我们过去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都让它过去吧。”
穆于眼眶氤氲着雾气,冲周颂臣笑了,笑得毫无阴霾:“我们之间……两清了。”
不会再怨恨你,也不会再喜欢你。
说完,穆于步步走下台阶,越过周颂臣,缓慢离开了法院。
周颂臣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他们在台阶上背道而驰。
阳光让他们的影子短暂融合、抽离、分开,渐行渐远。
至那一日在法庭外告了别,穆于和周颂臣突兀地断了联系。
也不能说是故意,因为穆于实在是太忙了。
穆于跑了趟律所,不顾周霆的劝说,坚持以市场价格支付了律师费。
而后穆于便马不停蹄地参加比赛,他在一个月里接连参加了两场赛事。
今天是比赛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他跟罗军坐在场馆外的餐厅里吃饭。
罗军说:“你也别怪师父,他生气也是正常的,你签约解约都不跟他说,甚至我们几个也帮你一块瞒着他,他老人家能不动怒吗?”
曲盛何止是动怒,他甚至要将穆于逐出师门。
最后在所有弟子的劝说下换了主意,改令穆于半年内将段位提升到三段。
为了能够比赛,穆于签了罗军的俱乐部,只签了半年。
因为曲盛说如果半年后他没能升到职业三段,也不必在罗军俱乐部里蹉跎。
签了俱乐部,罗军就着手帮他安排赛事。
好在大四课程不算多,辅导员知道他要比赛,批假也很痛快。
罗军犹豫道:“你不想麻烦师父,本质上也是因为你没把自己当他徒弟,你老觉得自己资质不够。师父提的条件是苛刻了点,但他要是没对你给予厚望,也就不会提出来了。”
罗军认为就算穆于没能在半年里达到要求,曲盛也不会真把人逐出师门的,不过都是气话而已。
穆于笑道:“我知道的,师父都是为了我好。”
半年内虽然升到职业三段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曲盛给他的考验,也
', ' ')('是让他迈过心头那道坎的机会。
穆于参加的第二场比赛叫春城挑战锦标赛,在北市国际围棋中心举行,那是一个现代化的场馆,设有特别区域,以屏幕直播供观众观看比赛。
参赛之前,陈路和江莱都没有空闲,穆于手中的观赛票送不出去,便把票拿到棋社,让有兴趣的孩子们可以来观看比赛。
因为票数有限,帮忙分发的老师设立了一场比赛,优先胜出的孩子们能够获得观赛票。
穆于对此没有异议,甚至有些害羞,他觉得自己的比赛过程可算不上什么奖励。
罗军临时抽了一天来观赛,拿的也是穆于给的票。
座位号是连在一起的,他们这一排拿的应该都是穆于给的票。
罗军按着座位号寻到自己位置,那排坐了好几个只有十多岁的孩子,另有一个成年女性看管着他们,瞧着像是中小学生来参加课外活动。
因为人员组成过于特殊,令坐在其中的年轻男人异常显眼。
罗军忍不住将这男人看了又看,心想穆于竟认识这样的朋友,不管是长相或是身材都相当优越。
男人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来,就在罗军以为对方不会同他搭话时,对方主动道:“你也是穆于的朋友?”
罗军摸了摸下巴:“朋友算不上,我是他师兄。”
男人尊敬地同他握了个手,他说他是穆于的朋友,名叫周颂臣。
比赛还未开始,两个人闲聊了起来。
不知为何话题就转到李蛰身上,周颂臣说穆于跟李蛰好像吵了架,不知和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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