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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退至许久章身旁,躬身给其上了杯清茶。
“老师,这是葛根花茶,我刚才问服务员要的,你先喝点解解酒。”
论职位,周颂臣应该喊许九章首席法务官的头衔,但他偏偏没有,而是喊了老师。
许九章双眸含笑地觑了他一眼,满意地伸手接过了这杯“敬师茶。”
等周颂臣坐回位置上,他伸手扯松领带,解开数枚纽扣,缓解了一下酒精涌上来的燥热。
总有蠢货不识相,故意凑到他旁边。
李见有些酸溜溜地问他:“小周,可以啊,原来你懂这么多啊,连周易都会,看来花了不少心思,废了不少时间吧。”
周颂臣缓缓扭过脸,冲李见露出一个略带谦逊的笑容,说出与之相反的话:“不多,也就一个下午。”
李见切了一声,完全没信:“你可真逗。”
周颂臣举起酒杯,掩盖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开个玩笑而已,李哥。”
饭局结束,将各个领导都送上了车,周颂臣没有坐车离开,而是解开了西装纽扣,随意散漫地在路上行走。
酒精将太阳穴撑得又酸又涨,他烦躁地捏着手里的烟盒,疏解那股因为不适而带来的郁气。
饭局所订的餐厅位于一家高档酒店的66楼,可从上至下可俯瞰北市有名的地标建筑——明珠塔。
此处地理位置极佳,附近既有热闹商区,也有夜生活丰富的酒吧街。
周颂臣来时观察到了附近有一个吸烟区,还未找到在哪,不远处停车场的画面,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看见穆于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正被抱着往车上送。
而两人身后,正是一家酒吧。
半个小时前。
穆于答应和牧野吃饭,是觉得既然牧野弟弟要来他们棋社,那他实在没必要跟学生亲属闹得关系僵硬。
牧野提出要吃火锅,他也配合去了。
桌上牧野并没有避讳当初那段往事,甚至在喝了点啤酒的情况下,主动告诉穆于他当年那样做的原因。
原来牧野之所以选择在高二的时候转学,是因为他在之前学校遭受严重的流言蜚语,还有排挤霸凌。
而这一切的来源,是他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在背后散播他是个“同性恋”。
牧野不但不是同性恋,他当时甚至有暗恋的女生。
这件事几乎摧毁了他,以至于他只要听到同性恋这三个字,就会产生创伤应激。
在得知穆于的性向后,他的本能反应就是逃避,远离一切让他联想到那段灰暗时光的事与人。
他疏远穆于,并非是因为穆于的性向,而是因为他的那段不堪往事。
出国以后,随着年纪增长,见识增多。
牧野成熟到足够客观地看待过往时,就意识到,当时他对穆于的疏远,很大程度上跟从前伤害他的人没有两样。
所以他一直都很希望见穆于一面,能将这件事说开。
穆于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最后才笑着说:“没关系。”
不是原谅,而是对穆于来说,真的没关系。
牧野的疏远虽然让他有一段时间感到失落,但没有真正地伤害他。
杯酒泯恩仇,穆于同牧野喝了几杯。
即使喝得不多,但走出火锅店的时候,他还是从台阶上一脚踏空。
好在牧野及时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路都走不稳了。”牧野担忧道。
穆于感觉到他多灾多难的脚重重踏在地上,疼得他头皮发麻。
前几日因为光脚所带来的伤口,此刻正隐隐作痛,似乎有些地方再次出血了。
他刚想说自己没事,牧野就说道:“我扶着你去车上吧,你这样也不好走。”
穆于只好道:“麻烦你了。”
他将胳膊搭在牧野肩膀上,对方搂着他的腰身,给予他一定的支撑力,以免将重心都放在脚上。
两人刚走到车边,牧野正在翻找着裤兜里的车钥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股巨力将他怀里的穆于扯了出去。
下一秒,一记猛烈的拳风便袭上他的颧骨。
牧野下意识往后躲,背脊重重撞在车身上,捂住自己被拳风擦过的脸颊,那处又疼又辣。
周颂臣抓着穆于的肩膀,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满脸压抑的怒意,眸中隐含警告,好似被抢了猎物,发出威慑的猛兽。
在看清他的脸后,周颂臣愣了一下,怒意不减反增,怀里的穆于还不识时务地挣扎着。
周颂臣不松手,穆于被闷得快要喘不上气,加上刚才他分明听到这人动了手。
心中又急又气,他手上用力地推动,却始终敌不过周颂臣的力道。
胡乱推搡间,他的手不知打到了什么地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穆于感觉指尖都被力的作
', ' ')('用震得发麻,而周颂臣扣住他的力道瞬间松开。
从对方怀里挣扎出来,穆于抬头一看,就见周颂臣的脸颊缓缓地浮现红痕。
穆于嘴巴张了又合,无措地转身看向身后牧野。
发现牧野的状态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糟糕,应该是牧野躲得快,没真的挨到。
真正被打到脸的……
穆于僵硬着脖子,迟疑地转回了周颂臣的方向。
周颂臣用手背轻轻拭过肿起的脸颊,怒极反笑:“你现在竟然为了他……打我?”
穆于哑口无言,他看了眼自己犯了“重罪”的手:“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突然冲出来,我……”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很显然这话只能起到反效果。
周颂臣的表情越发阴沉,穆于几乎能看到他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穆于知道,周颂臣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何况这一巴掌还是他给的。
牧野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这有行车记录仪,都拍着呢!”
听到这话,穆于下意识往周颂臣身前挡了一下。
“你受伤了吗?”穆于对牧野道。
光线不算明亮,他想往牧野那边走,试图看清对方情况,就被人一把扯住后领,拽了回去。
领口卡着颈项,让穆于有些难受,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反抗周颂臣。
刚才他就感觉到周颂臣身上酒气很浓,担心刺激对方太过,又要动手。
如果是在平时,周颂臣绝无可能在这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地方打人。
就算真要对牧野下黑手,肯定也会选择在无人的黑巷。
果然是因为喝醉了吧,才会变得比平时都要冲动。
说实话,穆于到现在都没弄懂周颂臣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刚才碰到你了吗?”周颂臣不耐又轻慢的声音响起。
牧野皱起眉:“那是因为我躲得快!”
周颂臣根本不理会他,而是低下头凑到穆于后颈。
“果然喝了酒。”
这句话几乎是从周颂臣牙关中挤出来的,仿佛穆于沾酒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醉酒的人到底是谁!
“牧野,要不然你先回去吧。”穆于迅速道,当务之急,是将这两个人隔开。
牧野不愿意:“你让我留你跟一个醉酒暴力狂在一起?”
穆于头皮发紧,他转过身一把抱住周颂臣的腰,不让对方乱动:“没事的,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你先回去吧,到家了再联系。”
本来觉得臂弯里的周颂臣,在他抱住的那一刻已经安静许多。
不知为何,听完他说的话以后,又开始去扯他的手,让他松开。
牧野作为旁观者,只觉得周颂臣做作。穆于体型那样小,胳膊还没周颂臣手腕细,哪里真能把人拦住。
还一口一个松开,不会自己掰开吗?
联想到两人高中时就颇为微妙的关系,加上穆于明显在维护周颂臣的态度,牧野只能说:“那你自己小心。”
这时牧野叫的代驾姗姗来迟,他将车钥匙递给对方,上了车。
等人走后,穆于松了口气,伸手去摸周颂臣被自己打到的地方:“很疼吗?”
周颂臣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见人醉成这样,穆于又怎么放心他独自离开。只能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周颂臣在街边拦下计程车,开门上去后,并没有把车门关上。
穆于顺势钻了进去,他听到周颂臣口齿清晰地报了家庭住址,感觉又不像喝醉的样子。
心里抱着疑惑,他在车上开口问周颂臣,只是不管他说什么,周颂臣只望着窗外,只字不答。
这让穆于也产生了一些情绪,然而那点情绪在看到周颂臣右脸上的巴掌印时,又缓缓散去。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公寓,在进门的前一刻,周颂臣都始终保持沉默。
穆于摸索着墙边灯的开关,还未打开,就感觉自己后颈被用力抓住,随即往墙上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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