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生……?”
“你想还我医药费?”他不理会她的疑惑,只是问。
陈轻愣了愣,在枕上艰难点头。
“那好。”他掏出手机,“你报号码,等有空我会找你还。”
她有点吃惊,唇瓣微张。
“快点,我赶时间。”贺钧言不耐烦。
陈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后极为缓慢地,那比纸张还白的脸上,绽开了轻浅笑颜。
贺钧言将她报出的号码记下,打上她的名字保存,又给她拨了个电话。
等她口袋里的手机唱起歌,他才挂断。
“这样可以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大步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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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医院,贺钧言开着车一路疾驰,几十分钟的风驰电掣之后,停在了某座大厦楼下。
不多时,从大厦内走出一个男人,快步行来,拉开门上车。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叶杭一上车就抱怨,“整整两个小时,你到底从哪过来的?”
贺钧言懒得理会,一脚油门踩下去,叶杭差点飞身撞上挡风玻璃,悻悻闭嘴。
相熟的人都知道,贺钧言这人脾气不太好,喜怒不定,没惹着他还好,一旦惹着,那就只能阿弥陀佛求神仙保佑。
叶杭是极少数不怵他的人之一,前一刻差点撞上玻璃,一系好安全带,马上又不怕死地在他耳边聒噪。
贺钧言任他废话不停,沉着脸一声未吭,开了半晌,叶杭说得没意思,拍他的肩:“拿根烟给我。”
他道:“口袋。”
叶杭伸手进去,掏出烟盒,不留神把他的手机也带了出来,拈着正要往回塞,屏幕突然一亮,机身震了震。
是短信。
贺钧言瞥了眼,要拿回来,叶杭避开他的动作,盯着看了十几秒。
“……陈轻?”
短信提醒连带着内容也显示出来,很简短的两个字:谢谢。
“你认识?”贺钧言听他语气有异,问道。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个叫陈轻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叫这名字的虽然不至于多到满大街都是,但也不算稀奇。
叶杭把手机塞回他口袋,烟也不点了,又来了说话的兴致。
“我跟你说,陈轻……就是我见过的那个,那姑娘胆子可大了!”
贺钧言专注开着车,想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来了兴趣,脸上的表情却不变,状似随意道:“胆子大?怎么个*?”
“我几年前见她一次,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叶杭是在饭局上遇到陈轻的,某个朋友做的东,局上有个叫秦瀚的男人,忘了是谁的人,他只记得陈轻是跟着那个秦瀚一起去添座陪席的。
人有钱有闲,就容易无聊,当天在座的某一位或许是吃饱了没事干,逮着最不起眼的秦瀚猛怼,时不时拿话酸,时不时取笑,又时不时暗逼他喝酒。
秦瀚要关系要活络人脉,少不得低眉顺眼装孙子,在座没人帮他,就连带他上桌的那个,在那种“无伤大雅”开玩笑的时候,也只是跟着乐呵,并未阻止。
没人会为了这么个小人物伤和气。
一开始,叶杭和其他人一样看热闹,甚至兴致缺缺。
这种事他没做过,但往常同一个圈子的人没少闹过,看也看腻了。
直到陈轻站出来。
那当头,秦瀚被灌得实在喝不动,连连求饶,找茬那人却还不肯罢休,让人从皮箱里拿出二十万现金,直接摆在桌上,指着未开的那瓶洋酒对秦瀚说:“在座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就让他们作证,你要是把这瓶干了,这桌上的钱你直接拿走!不仅如此,我还投资你的生意,给你指条财路!怎么样?”
不兑任何东西的纯洋酒,整瓶喝下去就是在玩命。
席间静了一瞬,带秦瀚来的人终于出来打圆场:“玩笑随便开开就好,别……”
找茬的人拍桌:“老子没开玩笑!有能耐就有活路,没能耐就从这滚出去!你——”他指着秦瀚,“就说敢不敢!”
众人明了,这是心情不好,作践人取乐来了。
叶杭暗暗蹙了蹙眉,本想开个口把话头揭过去,在座敢不卖他面子的还真没有,他说句话,这事儿马上就能收场。
不想,还没等他开口,秦瀚身边的陈轻就了站起来。
“您的话当真?”她灼灼盯着对方,“我和他是一起的,这酒我替他喝。”
秦瀚当即脸色一变,伸手拽她。找茬的本想嘲讽她算是哪根葱,见秦瀚着急拉扯,改变主意道:“当然当真!你替他喝?行啊,你把这瓶喝完,这些钱你们拿走!明天我就让人给你们注资开公司!谁做不到谁是龟孙子!”
整桌人齐齐看着陈轻,她脸上一点都不见慌张,拂开秦瀚的手,镇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不是说喝酒么,拿手机干嘛呀?”找茬的嗤笑。
她淡淡道:“打120,等会好直接去医院。”
“别介,打什么120,我们这儿这么多人,谁还没个车?你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