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就算从客观角度上讲,她知道姜禹和顾奕是怎么回事,在情绪和心理上也做不到完全无芥蒂。
以前她还小,见到一些长辈之间的恩怨不太能理解,其中有一件事就是,第一段婚姻里的夫妻即便分开了,多年后也依然会站出来帮助对方。
当然并非人人都如此。
不过有件事也是萧绮亲眼所见,当初离婚时打得不可开交,彻底断了联系的长辈,后来知道对方有难,竟然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陈可告诉萧绮,说这就是第一次婚姻所带来的羁绊,第二和第三次都不会有,它就跟一枚种子一样扎在心里,远比人生里第一个朋友,第一份工作来得更为重要。这种羁绊虽然不能用亲密来形容,却是比友情更深厚的东西。
萧绮自觉她和姜禹大概就是陷入了这种羁绊,何况他们还有多年情分在,它远比婚姻关系更绵长。
他们一起度过了最尴尬的成长期,见证了彼此最不堪的一面。
他见证了她与别人的分手,她也和他一起见证了他父母的分手,前段时间他们也分了手。
他们一起看到过他父母撕逼的名场面,结果同样的事也在他们身上上演。
不过他们表现得克制得多,或许那是因为少了二十年的互相折磨,怨气没那么重吧。
但无论如何,他们一同经历了许多第一次,这种地位是旁人无可取代的。
可能,这种羁绊就是她刚才觉得不舒服的原因。
人都是自私、自我的,哪怕是好朋友“另结新欢”都会吃醋嫉妒,何况是前夫和别的女人建立信任关系。
一想到这里,方才的郁结瞬间消散。
萧绮自我说服的过程相当之快,她就是个人,会有这样那样的心绪不平都是正常的,也没必要跟人性作斗争。
不会儿,两人又切换了一个话题,不痛不痒地聊着。
直到萧绮接到一条微信,来自萧歆。
萧歆问:“包了多少?”
大红包数字按理说不该透露的,但毕竟来自一个家族,相差太多也不妥。
萧绮说了个数,未免萧歆大惊小怪,还附上一句:“这是我和姜禹两个人的。”
结果,萧歆不止震惊,还表示费解。
萧歆:“你给萧固包个大的我能理解,他带着你玩投资,就当投桃报李了,可为什么你要和姜禹一起包?”
萧绮解释道:“开始邀请的是我们两人,那时候还没分,现在分开了,姜禹来不及准备礼物,就说跟我凑一凑啊。他还多给了点。”
隔了片刻,萧歆说:“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他没准备礼物,红包多给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跟你凑?连我都觉得奇怪,要是别人问起来,肯定更奇怪啊,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萧歆这么一说,萧绮也跟着琢磨了下。
其实她个人是无所谓,两个人一起包也能说过去,毕竟姜禹是她的前夫,从“沾亲带故”的角度说,也是从她这里论的。如果她和姜禹就是朋友或者生意伙伴,萧家多半不会邀请姜禹,就算邀请了姜禹也未必会应邀,说来说去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但萧歆说的也没错,若是别人知道他们一起包了个大的,也会多想。
萧绮转而对姜禹说:“要是有人问起红包的事,什么都别回。”
这话落地,她又补了句:“哦,也不会有人问你的。”
姜禹正在刷手机,闻言侧了下头:“怎么?”
萧绮就将刚才的小插曲转述一遍。
姜禹听了只说:“只有她多心,谁有功夫想这些。”
萧绮:“就是啊。”
不过片刻,姜禹又忽然开口:“说起这件事,我想起另一茬儿。”
萧绮:“嗯?”
姜禹:“要是待会儿有人打听咱们各自的情况,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萧绮:“就照实说啊,你跟顾奕的事都传得沸沸扬扬了,难道还能装傻吗?”
姜禹扯出一点笑容,看上去既含蓄又礼貌,倒有几分当年他们还没搞到一起时的疏离感,只不过年纪比那时候大了许多。
萧绮瞥了一眼过去,有点恍惚,随即就听他说:“那你和陈炘的事呢,我也要照实说么?”
这是个陷阱问题,如果他的照实说,她的知情不说,那就是双标,好像一方能见人,另一方见不得人。
萧绮:“你就说‘不清楚’,让他们来问我。”
每个家族里都会有喜欢闲磕牙的,人类天生就有好奇心。
“嗯。”姜禹应了一声,又说了句:“其实你应该带他来。”
萧绮又瞥了一眼过去。
他们现在的对话模式和态度,很像是在建立睡眠关系之前的感觉。
萧绮说:“他出差了。”
这话说完,又补了一句:“就算没出差,也不会带他来。”
不管之前一起听音乐会和夜晚小酌有多么美好,生活里依然有许多现实问题。
他们才开始,还没到需要介绍彼此给家人认识的地步,这样正式的场合挽着陈炘招摇过市,那对陈炘来说是一种施压,对自己是一种束缚,对萧家的其他人更是一种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