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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济嵐生日过后的第二个周末,因举报了部门经理而无须再在周末时加无谓的班。虽然就此能悠然在家准备考试,但在上班时,那股精神紧绷的气氛却更加强烈。现在,他已彻底和经理撕破脸,虽经理也不敢再要求自己不必要的超时工作,但同时对他更加刁难。同事虽频频为他打气,但说到底,经理职权可比他们都大。这份工作,他能稳定做到何时,还是个未知数。
甩了甩头,萧济嵐命令自己集中精神,将注意力重回于面前的读物中。门铃响起,萧济嵐愣了愣,小学弟才刚出门不久,是忘了什么怎么一会儿就回来了?上前开了门,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铁门前。
「妈」萧济嵐低喃道,眼中的讶异稍纵即逝,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倒也不算太惊讶。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美艷妇人压着声说道。
她站在门前,顶着精緻妆容,一双美丽的眸子注视着儿子,有些谴责的口吻却未有相符的表情。儿子瘦了不少,身穿不知名品牌的粗糙连帽上衣与运动裤,已洗过多次,有些退色,起毛球了。一头短发随意修剪过,已无从前细腻造型。皮肤也粗糙了不少,想必连优质护肤產品也用不起。
迟疑了会,萧济嵐开门让母亲入屋。
因天冷而关了窗的套房内寧静非常,优雅的音乐此时正从蓝芽音响中倾泻而出但这也是小屋内唯一的优点了。萧母心痛的目光环绕于室内,这个比儿子在自家房间还小的住处里,甚至没有点像样的傢俱,所有物品又破又旧。来不及遮蔽的双人床占了屋内好些空间,刺眼至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和那人在这连鸡窝都不如的小屋里已度过了许多夜晚,萧母便又悲又愤。
「我我没有在找到你后立刻赶过来,就是想要你吃点苦头,了解自己在外独立生存有多么困难。但我真没想到会这么简陋不堪你跑走后和那人在一起,竟然就是让他来这样糟蹋你的?」萧母双眸泛泪,先是自责地轻喃,而后语气加重,愤恨将矛头指向未在场替自己申辩的凌彦安。
萧济嵐皱起眉头,开口道:「妈您说的是那是什么话?没人糟蹋我,也没有吃苦,我其实很–」
「住嘴!我不需要听你狡辩!也不需要听你说你们在一起有多开心。那些都是不道德的!你是我的儿子啊!怎么就为了他过这种落魄的生活?」萧母有些激动地喊道,一颗泪水应声落下。
泪眼婆娑的母亲,向来令萧济嵐感到无措。他上前拥母亲入怀,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因为他深刻地了解,自己不愿因想安慰母亲而顺从她的意愿。
「妈别哭了。别哭了。」萧济嵐轻拍着母亲后背说着。
两人坐在狭小的客厅内,萧母面前放了杯茶,但她似乎是嫌弃的,并无意饮用,只是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长大了,爸爸妈妈管不了你。我们好说歹劝也完全没效,你寧愿」心情的起伏令萧母说着说着眼眶再次泛红,但这次,她呼了口气,自我冷静了下来。
「我们都爱你,也尊重你。但我们还是你的父母,想为你好是自然的。」萧母平静地说道。
萧济嵐凝视着母亲,揣测着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我们希望你再次考虑回国。为自己负责,把你该做的事做完,达成你该达成的目标。」萧母说道,神情认真。
「我不想回去。我在这里已经找到不错的工作,也想努力工作取得升迁机会。几年后有了经验,或许也能到更好的企业。」萧济嵐回,心中想的却和嘴上说的不尽相同。
近期内,回国考取执照的想法已在他脑海里闪过多回,但次次都有个笑意满盈的小学弟将它给压下。虽这想法不曾消逝,它却如蚊蝇般侵扰不断,令自己蠢蠢欲动,但在母亲面前,他是坚决不会如实说出口的。
「不错的工作?你刚开始上班就举报了你的上司,你以为还能在那待多久?他现在就是在等个机会。你一出任何细小的紕漏他都能把你开除,这就是你说的不错的工作?国内的工作环境,不兴国循规蹈矩那一套。你毕竟年轻不懂事,以为自己有理有证据就能摆平。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你还没见过,当然不了解。」萧母无情批评道。
看来,如他想的相同,母亲派人查过了。
「那就再找工作。我会一直考到副精算师的。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我自己会负全责。」萧济嵐篤定地说道。
「你就这么不上不下的?你现在年轻,等你老了怎么办?看着别人一步一步爬得比你高,到时候再来惋惜?」萧母问道,咄咄逼人。
「以后再做打算。」萧济嵐回,心里想着过几年,小学弟还完学贷和爷爷奶奶的欠款,不知会不会考虑和他一同出国进修?他们能并肩面对困难,互相扶持,就算日子苦一点,也终究会熬出头的。况且,现在他们的生活也不优裕,这不已经开始磨练了吗?
自以为她清楚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萧母截铁斩钉地开口,音量也因心情的波澜而高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以打消那念头。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有这能力支持你,帮助你
', ' ')('登峰造极,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但你休想背着我们带着那个人一起去国,我们不帮别人养孩子!以前对他那么好结果呢?到最后连自己的儿子都被偷走了!」
刚刚去了汪婆婆家一趟收成新一批蔬菜,汪婆婆又给了他一袋排骨的凌彦安提着食材走入家前巷口?。他想着回家后,得把排骨加入蔬菜煮成汤,加把麵,这样一餐就能轻松又便宜地解决了!欢愉的笑容,在青年面庞上扬起。儘管寒风乱窜,他也丝毫不受影响地踏着轻快脚步。
步伐,渐渐缓了下来,在他看见一辆与这偏僻郊区格格不入的奢华轿车停在公寓门口后。有股不祥的预感,凌彦安一颗心彷彿瞬间跌入谷底。一阵寒风吹过,他突来地打了个哆嗦。
尚未到达铁门,他便已听见屋里的谈话,儘管屋里传出的音乐悦耳动听,和它处于相同空间的一字一句却如此伤人。
「原来这叫偷」垂着眼帘,凌彦安低声自言自语道。
萧济嵐眉头紧蹙,正要开口反驳,门前却传出开锁之声。小学弟回来了。原已经低靡的气氛现在更是死气沉沉。
终于,垂着头的凌彦安欠了欠身,礼貌说出:「萧伯母好。」
强压着满腔怒火,萧母严厉说道:「我已经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
「对不起,但这也是我家。」凌彦安说,言下之意,希望萧伯母听得懂。
就算低着头,凌彦安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道炎热的怒视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他转身将手里的东西放入冰箱。萧母这下被这出其不意又委婉的回呛憋红了双颊,直望向萧济嵐,好证明自己正受了屈辱。但,萧济嵐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视着自己,令萧母猛然想起公公失踪后又寻得的那晚,萧济嵐眼眶泛红地瞪着自己那一刻。自从那晚后,儿子看向她的眼神,只令她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疏远。她这是在帮助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儿子不能理解她的用心良苦?
不行,得用其他方法。
悠扬的音乐还在继续,但无人用心聆听。无人开口,也无人准备离开,就这么僵持不下,气氛尷尬无比。凌彦安靠着床沿坐下,心想或许刚刚应该再转身出门。但话已说出口,这里到底也是他的家,凭什么是他滚?
「凌先生。」萧母终于开了口。
「我想你一定知道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我在请求他回国。」萧母接着说起。
凌彦安瞄了萧济嵐一眼,后者表情焦虑,眼神闪烁不定,不时地抓着额头。
「我儿子大学选的科系是统计和金融,他是准备考取精算师执照的。这你知道吗?」萧母问道,语气软化了不少。
点了点头,凌彦安有些不安,为什么感觉萧伯母还有话未说完?
「那你知道,我儿子如果要考取正精算师执照,他必须回国完成考试,同时必须要有在国任职的经歷?」萧母再问。
忍住了叹出胸口的那股气,凌彦安摇了摇头。
看似胜利的笑容,自萧母面容上显露,但此神态立刻便被她隐藏。
她口吻平缓,再道:「我现在是以一位关心自己儿子的母亲身份,就看在以往我们家对你有恩的份上,请求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回国完成这件事,好吗?」
口口声声说出请求二字的妇人,却实以恩德加压于凌彦安身上,逼迫他服从。
过了会,只听低垂着头的凌彦安回:「我会再和他谈谈的。」
「好,那我等阿济的好消息。」萧母回答道。
目的已达到,萧母无意再停留。她满意地站起身,和萧济嵐道了别,离开了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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