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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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眼睫毛颤了颤,他仰起脸,看着攻,半晌才慢慢伸手环住了攻的腰。
紧接着他就被箍进了攻的怀里,他抱得好用力,受都觉出了几分痛,闷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攻紧紧抱着受,仿佛抱住了一个镌刻在他心里多年的旧梦,抓实了,真真切切的,不会再在梦醒时丢失。
他克制不住,低头亲受的眉心,受终于开了口,说,“要进去吗?”
攻心口跳了跳,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清醒又不清醒地问:“可以吗?”
受没有再说话,他开了门,没开灯,攻要按的时候,受抓住了他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柔软的嘴唇泛着湿润的吐息已经贴了上来。
他们在黑暗中接吻,吻得莽撞又乱,攻几乎失控,呼吸急促又滚烫,仿佛一把火,烧得五脏六腑都发热。
恍惚之间,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潮湿闷热的夏天,呼哧呼哧的风扇声,汗水和高潮夹杂着让人头晕目眩的快感齐涌而来。
受要跪下去含攻的性器的时候,攻捏住了他的下巴。他将受拉了起来,直接用手拢住了他自己勃起的东西,受惊喘了声,额头抵在他肩窝,小声地呻吟着。
攻被他叫的底下越发火热,二人在门口弄了一回,黑黝黝的,谁都无心去开灯,直接去了浴室。
浴室里狭小,容纳两个成年人显得逼仄,开了暖光,花洒喷着热水,将他们都弄得湿漉漉的。
攻摩挲着受的后背,太瘦了,脊骨分明,攻心里却很踏实,仿佛当初杵在他心脏的那根骨头终于嵌了回去,不再空洞洞的。
攻说:“这几年我一直很后悔。”
他后来一直想,当初他要是再主动一些,再强硬一些,或许就可以拉住受的手。
他明明可以直接拉着他往前走的。
受沉默不言,却抬起头去亲攻的下巴。他踩在攻的脚背上,踮着脚,赤裸裸地挨着攻的身体。
二人当晚挤在受的小床上,攻看着受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才闭上眼睛。
可攻睡不沉,模模糊糊的,又梦见他一醒来受就走了的那个早上。
他猛的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身边空的,刹那间浑身都凉了,他鞋子也顾不上穿,跑出房间,才在客厅处的阳台发现了一道瘦弱的影子。
阳台挂了厚重的窗帘,拉了一半,受就靠着墙,坐在阳台抽烟。他手边有个烟灰缸,已经落了好几个烟头,也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
攻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说:“外面冷。”
他摸了摸受的手臂,受无知无觉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他说:“我再坐会儿。”
攻看着他的姿态,烟雾模糊了受苍白的面容,像是夜里飘忽的阴鬼,隐约窥见几分当年的样子。
攻垂下眼睛,也坐了下来,说:“对不起,我还是给你带来了困扰吗?”
受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说:“不是,我只是偶尔会睡不着。”
他刚离开的那两年,一个人漂在外头,孤魂野鬼似的,吊着一口气,夜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整个人也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别人见了他都害怕。
受畏惧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
他成了离群的雁,恍惚间,受好像明白了小时候他妈妈为什么带着他走出去,又选择了回那个小镇。
但是受回不去,他连怎么回都不知道,他也不想回,甚至已经做好了随便死在哪个地方的准备。
那个时候受年纪小,未成年,精神恍惚像个疯子,没人敢聘用他。受只能一直漂泊下去,从一个城市转到另外一个城市。
他没想过会再遇见攻。
攻目光热烈,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曝晒在阳光下的鱼,贪求那份温暖,又在惶惶不安中,快要干涸而亡。
突然,受轻声说:“我尽力了。”
“虽然没有成为大画家,但是活得也挺好,我有工作了,以后会过得比妈妈好,”受抬起眼睛,望着攻,说:“你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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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没有说清楚。”
阳台光微弱,下着雪,他拿过受手指尖的烟直接按灭了,将他抱了起来。
受愣了愣,仓促地搂住了攻的脖子。攻的手掌宽阔温暖,兜着受的屁股直接抱进了屋子里,攻随手摸了摸,受的手是冷的,薄薄睡衣下的身体也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