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掐着腰,冷笑道:“我囡囡还是个学生,你个小王八蛋老纠缠他,想让他同你一样辍学不学好?”
小混混说:“这话讲得没道理,囡囡在学校被欺负,都是我帮他。”
他妈妈呸了句,“你还敢讲,你带他去打架,被学校记了几回过,”她好生气,堵在门口,指着他,“给老娘滚蛋!”
小混混语气散漫,说:“我找囡囡。”
“他不在,”受的妈妈扬着下巴。
小混混问:“去哪儿了?”
“不知道。”
小混混看着她,笑了笑,说:“姨,囡囡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你看他同我在一起,哪个敢欺负他。”
“同你在一起?”他妈妈刻薄地道:“你多大?能和我儿子在一起多久?”
“再讲了,就你们家做那些遭罪的营生,指不定哪天就受了报复,人都拿刀砍死了,我囡囡要跟着你怎么过日子?”
小混混冷了脸,直勾勾地盯着受的妈妈,他长得高,下颌线条分明,眉宇之间浮现阴霾,看着很有压迫力。
她冷笑了一声,说:“我儿子以后是要出去上大学的,和你这样的小王八蛋,不一样。”
“出去?”小混混冷不丁地笑了一下,说:“姨,你离得了囡囡?”
这话一出,受的妈妈脸色都变了,死死地盯着小混混。
小混混浑不在意地说:“你怕囡囡离开,怕他不要你不管你,你不会放他离开的。你自己也离不了这儿,真要能走,八年前怎么带囡囡走了又回来?”
她脸色白得吓人,扶着门,脑子里好像又浮现镇上的老旧车站。她牵着她儿子,提着行李箱,坐着镇上的大巴晃晃悠悠地去了市里。
路上很远,受第一次出远门,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她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下了车,烈阳赤裸裸地照射了下来,周遭都是闹哄哄的人声,喧嚣拥挤。
她特意穿得最艳的红裙子,踩着高跟,挺直了脊背,却在刹那间仿佛都黯然失色,如同阴暗里生出的水草被曝晒在了朗朗的阳光下,几近窒息。
受的妈妈带着受在市里待了三天,又仓惶地逃回了那个小镇。
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尖着嗓子骂小混混,手指都在抖,“滚,滚,滚!”
小混混说:“姨,别激动啊。”
他看着受的妈妈那双癫狂的眼睛,认真地说:“其实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我同囡囡一起陪着你,你死了,我陪着他。”
23
他们买回去的花种第二天就种下了,过了几天,发了芽,老太太悉心指导着,这几日,花盆里冒了青,长得极好。
攻和受一起蹲在花盆边。叶子嫩,堪堪长出几片,土壤润湿了,他们都是栽花的新手,不敢浇得太多。
受新奇极了,他没有种过花。
攻手把手教他的。
有一片叶子沾了脏水,受想伸手揩去,又有点犹豫,看了眼攻,攻正在旁边看着他,受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抹去了那点脏水。
受说:“花会长大吗?”
“会,”攻握住受的手指,拿手帕细细地擦干净了,说,“等花开了,我搬来给你。”
受眨了眨眼睛,拿肩膀黏糊糊地撞他,说:“我又不会养花,养坏了怎么好?”
攻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我教你。”
受叹气,“从小别人教我的,我都学的不大好。”
攻说:“不打紧。”
“养坏了再种。”
太阳将要落山,日头还是热,外头蹲久了,二人脸颊都泛着晒出的红,出了汗。
不知不觉蹲得太久了,受揉了揉自己的腿,小声地说:“脚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