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蹲跪在妈妈脚边,轻声说:“妈妈不要生气了。”
他妈妈正在气头上,踢开他,冷笑道:“以后吃大亏,没路走了,你要去卖屁股么?”
受不在意,坐在地上,仰起脸弯着眼睛笑,“妈妈,我吃不了亏的。”
受的妈妈盯着他看了会儿,起身就往房间里走了,小腿纤细,在裙摆里摇曳生姿,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受小时候上学,总受欺负。
别人骂他妈妈,婊子,货腰娘,说他是小杂种,婊子的儿子,校里校外的,镇子上下,总有这样的声音。
受一点都不生气,他妈妈确实是婊子,他也是婊子的儿子。
他们自以为是的羞辱于受而言,没有半点杀伤力。直到隆冬天,一盆冷水泼在他身上,他的课本被胡乱地划满了丑陋的婊子两个字。
小混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受在院子里的树下写作业,屋子里是做爱的声音,声音大,受攥着铅笔,露出两条细瘦白皙的小腿。
镇上入了夏,蚊子多,小腿都被抓挠得红了。
门砰的一下就被踢开了,小混混已经十二三岁了,比受大了三岁,长得很高大。
他看了眼受,扯着嗓子喊,“三叔,你再不回去,婶婶要来捉奸了。”
里头响起女人的骂声,还有男人含糊的应声。
小混混等得百无聊赖,晃荡到受的面前,踢了踢他面前的高凳子,说:“嗳。”
受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个笑,甜软地说,“哥哥好。”
他说:“你要再等一下啦,他们没有这么快出来的。”
小混混蹲了下来,“给你妈把门呢?”
受点了点头,又摇头。
小混混掐了掐他的脸颊。
10
老太太想在花园里再栽几盆花,受陪攻去买花种。
好热的天,攻身上依旧干净清爽,让受想起了他新买的画纸,未经涂抹干净挺括,他轻轻一抖,就能听到清脆的声音。
他们一起走着,受矮了攻大半个脑袋。
老太太常去的一家花种店远,镇子小,只那么一家,他们走出长长的弄堂窄巷,天地豁然开朗了一般。
受不喜欢,太空旷明朗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攻问他,“不舒服?”
熟稔了,攻依旧寡言少语,却比受初识他的时候多了几句。
受摇了摇头,他和攻聊天,问他,他生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
攻想了想,乏善可陈,没什么可说的,还是捡了些事说给他听。讲起他母亲跳舞时,攻不疾不徐的,说她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很多人都爱看他母亲跳舞。
受说,那一定很漂亮。
攻点了点头,眼里有几分柔和,受看着,只觉得那张矜贵清俊的脸好看得不像话。
他们回去的时候,逢着几个中年男人,都曾是受妈妈床上的熟客,看见他们,眼神变得暧昧,带了几分恶意的打量。
受长得又乖又白,像只嫩兔子,镇子上流言传得广,都知道小混混护着他,说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卖的。
当中一个捉着受的胳膊,说他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么个小白脸。
受皱了皱眉毛,不愠不火地说,你不要乱讲话。
什么乱讲,男人拿下流的目光扫着他细细的胳膊,嘴里不干不净的,说哪天让他试试,一定会让他舒服的。
几个人都轰然笑起来。
突然,攻开口道,松手。
他们看了攻一眼,说,哪儿的后生仔,不知天高地厚。
攻冷淡地重复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