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圣旨在,江南水师很快把漕粮运抵汴梁。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城内人心很快平定下来。
柴宗训采纳赵匡胤的建议,将慕容德丰调入汴梁,不过不是任侍中,而是任刑部尚书,领都察院右都御史。原都察院右都御史符昭智改任转运使,负责全国漕粮调配,侍中仍然空缺。
符昭智在都察院任上一直唯唯诺诺,在符家地位也远不如符昭愿符昭义等人,不过不管怎么说,管天下转运使司的仍然是符家人,只要转运大权没落入他人之手,对符家来说就是胜利。
既然遂了心愿,其余各地转运使自然正常运作起来,朝政上的小风波算是解开。
柴宗训心里的结却解不开,他特地将慕容德丰召了来:“慕容兄,本有许多朝臣举荐你为侍中,但朕却偏偏将刑部委于你,知道是为何吗?”
慕容德丰对到:“自楚王谋逆之后,刑部尚书一直空缺,如今岭南基本安定,皇上召臣回来自是理所应当。”
“不对,”柴宗训说到:“倘慕容兄为侍中,不过治标而已。朕需要慕容兄之大才,为朕治其根本。此次将你召回来,朕是想重制大周律,自先皇制定律例以来,如今已过了二十年,旧有的律例已完全不适合眼下形势,所以朕才需要一个远见之士帮朕重新修订。”
慕容德丰想了想:“皇上,臣虽治理地方小有成就,但于律法从未涉猎,恐将来不尽如人意,令皇上失望。”
“慕容兄尽管放手去干,”柴宗训说到:“无论干成什么样子,朕都支持你。”
“士为知己者死,”慕容德丰眼神坚定:“既有皇上支持,臣还怕什么呢。”
“朕先说说朕的想法,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目下各地划线模糊,地域不清,朕想将全国按地理分为二十三州,州下设府,府下设县,每一级管辖范围职权明确;各军划分驻地,非圣旨不得调动。”
“皇上,这些似乎属朝政,不在律法之内。”
“不,自即日起,大周境内所有事情,不论做官、务农、还是做生意,朕希望都能有法可依。且这律法五年内可进行增补,满足当时情势。”
听到这话,慕容德丰却不做声了。
“怎么了?”柴宗训问到。
慕容德丰说到:“皇上,臣虽出身军营,少读史书,却也知道秦因严刑峻法,以至二世而亡,此非吾皇可效法之正途。”
柴宗训笑到:“慕容兄理解错了,朕并不是要制定严刑峻法,而是不怕繁琐的昭告天下臣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譬如简单一些的,杀人犯法,天经地义;坑蒙拐骗,须得坐监。官员贪污渎职不作为,也是违反大周律。”
“倘天下臣民皆有法可依,也无须一个侍中空缺便引至于汴梁混乱了。”
慕容德丰劝到:“可是皇上,自汉以来,历朝历代皆以仁孝治天下,所以四方归心;倘吾皇反其道而行之,以法刑治天下,恐不利于社稷。”
“只要这法公平公正,能为民做主,如何不利于社稷?”柴宗训说到:“朕要的律法,须遵循一个原则,法无禁止即自由。倘律法没有条款将此行为治罪,有司便不得骚扰行为人。”
“皇上此举岂非助长那些刁民嚣张气焰?”
柴宗训笑了笑:“所以这才考验慕容兄嘛,此套律法,须得全面,让天下臣民事事皆限制在律法之内,却又并不干扰那些守法之人。到时候即便没有朕的圣旨,社稷也能正常运转。”
慕容德丰思虑半天,苦笑到:“皇上倒是给臣出了个难题,臣还不知道如何入手哩。”
“此事朕思虑多日,倒有些想法可以给慕容兄作为参照。”柴宗训说到。
“譬如那些严重扰乱秩序之事,譬如拦路抢劫、伤人,官员贪赃等等,可编刑法。”
“商贾交易需遵守之规定,可编贸易法。”
“醉汉闹事造成轻微损失的,可编治安法。”
“男女婚配的,可编婚姻法等等,凡是国计民生之事,皆可按类编纂律法。”
经他这么一解释,慕容德丰点头到:“皇上一提醒,臣便懂了,臣下去便组织人手,尽快将这些律法分门别类编纂出来。”
“朕不求快,只求律法之公正、全面,让天下臣民有所依凭。希望慕容兄不惧繁琐,帮朕完成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