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
大周最核心的商圈,南来北往的人在此集中。
除了临街的门脸房,街道两旁摆满了摊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此时一个挂着‘铁嘴神算’的摊位前站满了人,大家都饶有兴致的看着算命先生测算。
“听说这先生在此摆摊一年,算卦无有不准,是真的吗?”
“真,莫说咱老百姓,就是汴梁城中的达官贵人,好多都请先生算卦呢。”
“少吹牛,达官贵人都是关在家里的,这先生一年来都在此处摆摊,如何给达官贵人算卦?”
“这就是先生的厉害之处,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俱都一视同仁。要算卦,您就得到摊位上来。”
“先生,我母亲重兵多日,不知能否熬过此劫?”一个中年汉子挤到摊位前急切问到。
算卦先生淡淡到:“你试写个字,在下为你测上一测。”
中年汉子想了想:“我不识字,因姓唐,所以只会写唐字。”边说边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唐’。
先生看了一眼,解释到:“‘唐’乃‘康’字头,‘居’字尾,你母亲当康居无恙,你且回去安心侍奉,不日便会好转。”
汉子点头称谢,随即便转头离开。
“这人没给卦金。”
“你不知道先生的规矩,先生算卦,应验之后方收卦金。”
“哦,原来如此。”
此时又一文士来到摊前,拱手到:“久闻先生算卦灵验,某特来寻先生解一梦,倘灵验,某当重金酬谢。”
先生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客官请讲。”
文士回忆了一下:“昨日晚间,因白天太过劳累,某早早便睡下,正到梦鼾处,某忽地从一个衙门走出,方到门口,只见一把白金大刀,照某头颅砍下来。某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半天听到外面鸡鸣才缓过神来。”
“今日一天,某都沉浸梦境以至于精神恍惚,所以特来求先生解一梦,未知是吉是凶?”
先生眯起眼睛捻着胡须算了算,忽地拱手到:“恭喜客官,大喜,大喜啊。”
旁人笑到:“先生谬矣,此人从衙门出来,必是惹上官非,想还是杀头的大罪哩。”
听到这话,文士瞬间紧张起来。
先生并不与旁人争辩,只问到:“客官可是行商为生?”
文士点头到:“先生怎知?”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客官白天想的是白金之事,晚上自然梦见白金大刀。”
旁人说到:“牵强附会,似是而非,那喜又从何来?”
先生继续解释到:“白金者,银也;吾已出‘衙’,行也,先生近日正为本钱所脑,解先生困境者,银行也。”
这御街可就在皇城门口,要说别地不知,御街上可是尽人皆知朝廷要开银行,做存钱和借贷之用。
就是连利息,御街上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存钱四厘,借贷八厘。
相对于豪强世族的砍头息来说,八厘简直不要太良心。对于一般商贾来说,八厘的利息负担起来压力也不大。
文士恍然大悟:“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待银行开业,某便去借贷,解眼下困局。”说罢掏出一颗碎银就要给算卦先生。
先生折扇一挡:“待客官在银行借到钱,再来酬谢在下不迟。”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大周银行’在御街尾如期开业。
作为第零零一号储户,柴宗训自内库拨银一万两存入银行。
魏仁浦作为行长,将自家积攒多年的三十五两银子也存入银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开业庆典弄得动静挺大,敲锣打鼓舞龙舞狮的,但也就几个魏仁浦的学生前来捧场,朝中官员一个也没到。
看热闹的百姓倒是不少,不过也就看看热闹而已。谁会傻到把自家的钱放到别人手上,就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舞龙舞狮队走后,银行里瞬间冷清下来,经过的人不少,却根本没人看一眼。
一群差役坐在里面百无聊赖,甚至打起了瞌睡。
里间的魏仁浦坐不住了,赶紧出来催差役打起精神。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午后,才有个人探头探脑的进来,却是那日卦摊上解梦的文士。
这里毕竟是朝廷的衙门,文士进来后便跪下:“请问各位大人,这里可以借贷么?”
此时领中书令枢密使魏仁浦这个朝廷一品大员亲自起身接待:“客官无须下跪,此处正可以借贷。”
文士问到:“需要什么条件吗?利息是不是八厘?”
魏仁浦说到:“须得你的户籍册,有相应的财产抵押,譬如宅院,田地,或是经营中的产业,都可以。倘是没有,若有这些财产的亲友愿为你担保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