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钱俶还真是来劝降的,这倒合了冯氏兄弟的心意。
原本冯延巳太师做得好好的,权倾朝野,却因为李景达主张修复大庾道而被贬。虽然目下管着大庾道,钱程似锦,但对于久居高位的他来说,钱算得了什么。
“国主,”冯延巳说到:“既是王上相邀,国主何不一同去往汴梁?”
冯延鲁跟着附和:“当年朗州周保权、荆南高继冲归顺后,仍不失富贵,倒无案牍之苦,更无社稷之累,国主何不效仿?”
冯延巳又说到:“目下吴越既降,汉唐故土便只剩南唐,中原完全将我包围,必会设法收归的。与其到时受辱,不如即刻归顺,反倒落个美名。”
大庾道给了李煜很大的信心,但吴越如果投降,南唐便会腹背受敌,中原国力原本就胜过南唐许多,如此一来,又让李煜犹豫起来。
眼见他不说话,钱俶又劝到:“国主,两位冯先生言之有理,他日若中原兵临城下,国主必受羞辱。此时若归顺,以皇上之贤明,必保国主世代安享富贵。”
李煜内心的抗拒的:“祖宗将基业交在寡人手上,若就此拱手让出,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钱俶说到:“他日中原兵丁城下,江南也不过徒增死伤而已。若国主深明大义,此时归顺,南唐子民必世代感念国主恩德。”
李煜一时不能决断:“归顺兹事体大,容寡人先想想。”
钱俶笑到:“毕竟牵连宗社,国主应当深思熟虑后再决断。寡人也不过提议而已,若国主不允,本王自不会再提起。此次若再入汴梁,寡人便不回钱塘了。”
冯延巳端起酒杯转移话题:“来来来,王上,外臣敬你一杯。听说钱塘潮壮观无比,他日若有幸入钱塘,还请国主导游一番。”
钱俶跟着端起酒杯:“欢迎之至,若能得冯先生佳句流传,实是钱塘之幸。”
酒宴上开始互吹,不再提归顺之事,李煜倒也心安一些:“来来来,共饮此杯,饮过后便以钱塘作赋,拔得头筹者寡人重重有赏。”
酒宴一直进行到天黑,李煜率着众臣将钱俶君臣送出宫门。刚要回头,却见一匹快马本来:“报,淮南急报。”
来使匆匆跳下马跪下:“启禀国主,中原由太尉曹彬率兵十万,进驻淮南,有渡江之意。江南守卫不足,守将恳请国主速速派兵增援。”
还未待李煜反应过来,又一匹快马匆匆而来:“启禀国主,中原由鲁王率兵五万进驻广陵,威逼江宁,请国主尽快设防。”
“十五万大军?”冯延鲁失声到:“可有背嵬军消息?”
来使说到:“据汴梁谍者报,背嵬军已离开汴梁,去向不明。”
冯延鲁又问到:“那驻扎钱塘的慕容延钊军呢?”
“目下尚未探知。”
“速速探明回报。”
李煜脑子一片空白,冯延巳上前讨好到:“国主方才饮酒,可吹不得夜风,还是先回宫吧。”
李煜任由冯氏兄弟扶着回转,冯延鲁嘀咕到:“四路出兵,总兵力二十多万,这可如何是好?”
李煜听到这话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冯延巳又说到:“先前中原盟约修复大庾道,就是个圈套。空耗我国力之后再趁机收归,令得我为他做嫁衣裳。当日臣为此事几乎被中原皇帝伤了性命,可惜啊可惜。”
可惜国主没听我的,反倒听了奸臣李景达的。这话不需要说出,只让李煜自己体会就好。
李煜心乱如麻,却又有些侥幸心理:“二位冯卿,你们说中原四路出兵,会不会像齐王在钱塘那般,只为练兵之用?”
“国主,”冯延巳就差说李煜幼稚了:“若慕容延钊只为练兵,那钱俶何苦一定要降?再说哪里不能练兵,为何一定要去钱塘?路途遥远,粮草辎重浪费无算,中原岂会无的放矢?”
冯延鲁跟着说到:“若战端开启,江南必会生灵涂炭,还请国主早作决断。”
李煜犹豫一会:“莫非就只有归顺一途?”
冯延巳斩钉截铁:“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李煜又说到:“难道中原不怕寡人毁了大庾道么?”
“国主耗费国力修复大庾道,却又将其毁去,必致民怨沸腾,”冯延巳说到:“届时即便国主想战,国内却无听从号令之兵了。”
李煜还在异想天开:“中原并未开启战端,若真是为练兵而来呢?”
冯延巳心中一动:“不如由臣出使汴梁一趟,为国主打探虚实?”
敌军压境还肯替他出使敌国,李煜甚是感动:“太师不愧我朝廷之中流砥柱,便由太师去一趟,与皇上说和说和,若皇上肯保全我李氏宗社,寡人愿增加岁币。”
冯延巳当即跪了下来:“臣谢主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