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延钊皱眉到:“本王是个粗人,只识带兵打仗,不会查察官员。”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慕容德丰说到:“父王又何必推诿。”
慕容延钊有些不耐烦:“此次京察,自有能耐人出来主持,用不着本王。且皇上用赵德昭不用你,摆明了就是搞平衡。”
“先前因征伐幽云战略之事,你蒙皇上恩宠,如今皇上怕你一家独大,所以便要扶赵德昭上位。咱们这位皇帝可是个有主意的人,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孩儿认为并非如此,”慕容德丰解释到:“赵德昭是吏部侍郎,吏部本就是署理官员事务的,他参与主持京察是分内之事。”
慕容延钊一心只想保住自家富贵,与己不相干的事,他不想操那份闲心:“日新,你要知道,这主持京察看上去虽然威风八面,但实际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你说满朝乃至全国的官员,多半是荫封而来,还有部分是十年寒窗科举而来。察走了荫封的官员,便等于得罪了他的父祖辈;而那些科举而来的官员,靠着自家发愤图强好不容易谋个一官半职,你却要砸了人家的饭碗,这不是引得人家戳脊梁骨么。”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敢保证呆在皇上身边不出点差错?倘是本王主持了京察,将来若有一丝行差踏错,那些被查察下去的荫封官员父祖必会群起而攻之;而那些科举而来的官员,也会著书立说,让本王遗臭万年。”
“本王已位极人臣,且皇上许诺进入凌云阁,主持京察,与本王有何益处?”
慕容德丰有些焦躁:“父王,我慕容家的富贵是如何得来的?皇恩浩荡已极,父王却只想着保全自家的富贵,置天下生民于不顾,我看这京察,首先要查察的就是父王。”
“放肆,”慕容延钊喝到:“不要以为你做了个小小的少师,就可以与本王如此说话。自太祖起,本王就为大周南征北战,身被数十创,今日获得的一切,都是本王应得的。”
“父王,”慕容德丰耐着性子劝到:“正因如此,父王便更该出来主持京察,难道父王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庸官赃官将你打下的基业就此毁掉?孩儿相信,只要父王秉公办理,必不会有人说什么。”
慕容延钊冷哼一声:“此次京察,本王不会理,本王劝你最好也别趟这浑水。”
两王府上都是亲近之人密谋商议,宋王府则不同,是大批官员在议论。
赵匡胤总领朝政,府上有官员来往本就是正常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些官员以御史中丞刘坦为首,都是来劝赵匡胤向皇上请缨主持京察的。
赵匡胤客气到:“列位同僚的心情,本王理解,只是德昭已然是主持京察的人选,若本王再请缨,岂非留下话柄,让人诟病我赵氏父子把持朝政?倘因此为皇上猜忌,反而不美。”
刘坦拱手到:“宋王上马便能征惯战,下马可理政安民,出将入相,由宋王主持京察,我等方能心服口服。”
赵匡胤忙回了一礼:“刘大人谬赞,本王蒙皇上恩宠,忝居高位,终日战战兢兢,只求能报得皇恩万一,岂当得出将入相。”
刘坦转而看着赵德昭:“侍郎大人,这里都不是外人,你素日与皇上亲近,你来说说,宋王是否应当出来主持京察?”
赵德昭思虑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以为,应当,也不应当。”
刘坦倒被搞疑惑了:“此话怎讲?”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赵德昭解释到:“赵氏蒙皇恩宠眷,朝廷有事,自当挺身而出为皇上分忧,这便是应当。”
“若说不应当,父王总领朝政,便是天下官员之首,官员中有贪腐尸位素餐者,父王未起到查察作用,当对此事负有一定责任。如今事情败露,便要及时纠正。若父王主动请缨自纠自错,恐难以令人信服,这便是不应当。”
刘坦不住点头:“侍郎大人的分析有理。但宋王究竟是否应当主持京察呢?”
赵德昭说到:“主持京察事小,我以为,父王当上一道奏折,向皇上请罪。”
刘坦愕然:“宋王何罪之有?”
“吏治却腐败成这样,总领朝政的宋王不该请罪吗?”赵德昭淡淡到。
赵匡胤很快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本王这就上奏折向皇上请罪。”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刘坦也不傻,立时也明白上奏折的意义。
吏治腐败,总领朝政的赵匡胤上书请罪,以他的地位,以及君臣之间的默契,等于是告诉皇上,我知道错了,请给我个改正的机会。
这个时候,皇上自然顺水推舟,把这个改正的机会,也就是主持京察之事交给赵匡胤。
刘坦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侍郎大人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