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给打发,李光实确实没造反,但杀降之事,柴宗训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先前幽州久攻不下,慕容延钊就曾上奏以屠城威胁,柴宗训毕竟带着现代记忆,基本的人道观念还是有的。
“皇上,”慕容延钊开始收买人心:“请皇上念在李统领攻涿州有功,且杀了辽国降卒确实有益于我大周的份上网开一面。”
“齐王,你只看到眼前利益,”柴宗训说到:“将来因为这杀降,我大周将士不知有多少要枉送性命。”
慕容延钊继续说好话:“皇上,目下尽杀辽卒,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其余将领一起跪下:“恳请皇上开恩,准许李统领戴罪立功。”
柴宗训想了想:“既然众将为你求情,朕便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命你部就此在云州屯田开荒,你可愿意?”
“皇上…”李光实当然不愿意。
“李统领,”慕容德丰打断了他:“莫要小看这开荒,此处近辽,辽人风吹草动皆在你掌握,若王师将来征辽,你可为前锋。”
柴宗训心下点头,这慕容德丰虽然寻章摘句确实不如赵德昭,但在战略战术上,远胜于小白赵德昭,既是武将出身,战略战术才是本行。
听到慕容德丰如是说,李光实才不情不愿的低头:“臣遵旨。”
看到李光实的模样,柴宗训忽地想到一计:“列位卿家,既是中原民众不肯到这西线八州,卿等可在军中询问,若有老弱残兵愿意徙居在此者,朕赏他一百亩地,十年不交租。但有一条,这一百亩地得有产出。”
慕容德丰补充一条:“将来若有战事,这些老弱残兵的亲朋故旧可优先入军,或者此刻便可让老弱残兵动员近亲属至此处开荒,优待同他们一样。”
慕容延钊抬起头来:“此计倒可以试试。”
这一下军中便热闹起来,虽然当个大头兵不愁吃穿,可怎么也不如做个地主吧。
便是这地贫瘠一些,但十年不交租,种多少得多少。朝廷还派人看着,督促将粮种出来。而且现在有风声,十年后就算交租,也比中原要少得多,许多老兵都有些心动。
柴宗训干脆再下一道旨意,将中原与西域或漠北的茶马、丝绸布匹交易,改在朔州至云州一线,设市舶司专门管理,凡在此处交易的西域漠北客商,五年内免征税费。
为了表示将西线八州建立起来的决心,柴宗训严旨各地,凡与域外客商在他地交易,均属走私,朝廷将会严厉惩处。
除此之外,柴宗训加封杨业为检校太尉,率背嵬军镇守云州,将来背嵬军兵士、军费,皆出自此处。
几道旨意下来,先前不愿来的民众蜂拥而至,那些犹豫的老兵居然都枪不到地了。
眼见西线八州有了兴旺的迹象,柴宗训这才带着大军班师回朝。
凯旋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议功,收复幽云可是与异族之争,功劳自不是中原之地的战争可比的。
大军主帅慕容延钊加太尉,后勤保障赵匡胤加太师,荫封三代,赐丹书铁券。
控鹤军指挥使曹彬加检校太尉,行营总管慕容德丰加少师,余下将领封公封侯的自不在少数。
唯有灵州潘仁美,一直苦盼旨意却不来,只得与王著喝闷酒。
王著虽是潘仁美上官,但其人不拘礼节,况俩人同甘共苦在灵州多年,早已结为知己。
“王大人,”潘仁美酒杯一顿:“你来评评理,末将一己之力收复两州,皇上却至今未有赏赐,便是末将自家不在乎,可手下那些兄弟们却多有不平,将来再有战事,兵士如何肯用命?”
王著说到:“本官听说云州之时,你曾强逼杨继业出战,以至他寡不敌众,若非齐王及时赶到,恐背嵬军全军覆没?”
“杨业出战乃是自愿,”潘仁美说到:“他又不属末将麾下,末将却如何强逼得他?”
王著问到:“本官听说,王宪也卷入此事中?”
潘仁美不答,只辩解到:“当日情形大人不知,实是杨业自恃背嵬军以一当十战无不胜,与末将和王副将确无干系。”
“既是没有干系,”王著说到:“灵州距汴梁路途遥远,圣旨到得晚些,也是情理之中。”
“只寄望圣旨能早些到,否则兵士寒心,末将亦无可奈何了。”
这俩人在此处讨论议功之事,却不知此刻正有灵州人在汴梁告御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