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微微皱眉:“然此刻已兵发潞州,若无优势兵力速战速决,迁延日久恐会虚耗国力。”
“今卿特来报信,实是有大功于社稷,可否再立一功,回淮南规劝重进,令他缓发,勿使重进、李筠二凶并发,分我兵势。”
“待平叛潞州后,朕即刻调集大军淮南平叛,届时与卿一起叙功,如何?”
俩人商议一番之后,翟守珣即刻返归淮南,柴宗训派遣枢密使魏仁浦携丹书铁券随后赶到。
听闻翟守珣返淮南,李重进即刻召见:“翟书记,潞州之事,如何?”
翟守珣摇头到:“那李筠胆小如鼠,不肯随使相一同举事,反让我规劝使相,挂印而去,安心做一个富家翁。”
似李重进这种节度使,多加同中书平章事之衔,既是节镇,又挂宰相名,所以尊称使相。
李重进拍着桌案:“竖子不相与谋,想不到李筠竟如此惧一个稚子。实在不行,本帅自行举兵。”
“使相不可,”翟守珣说到:“如今南唐不肯借兵,以淮南十四州与一国相抗,不啻于螳臂当车。”
“依书记之意,本帅该当如何?”
“我观那李筠,虽胆小如鼠,却又贪恋权位,”翟守珣分析到:“如今小皇帝步步紧逼,李筠终究还是会反,不若到那时使相再起兵,小皇帝两面受敌,自是抵拦不住,届时自然大事可成。”
“为何不能我先起兵,李筠声援呢?”
“使相,”翟守珣说到:“起兵之事,便如出头的橼子,谁先出头谁先烂。不若等李筠同朝廷相争,使相再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正踌躇间,兵丁来报:“禀使相,朝廷特使魏仁浦魏大人到。”
魏仁浦在当朝乃是名臣,为人刚正,宽容大度,时人送评句: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特殊时刻,朝廷突然派使,李重进疑虑的看着翟守珣。
翟守珣忙到:“速开中门,鸣礼炮,迎接特使。”
魏仁浦进门后先是传旨,旨意倒也明确:李重进守土有功,更兼是皇室至亲,所以加封为淮南王,赏金银若干。另赐丹书铁券,永不相负。
有时候罚过让人不爽,但突然得到嘉赏,也会让人惴惴不安。
李重进领旨谢恩后,命下人待茶:“魏枢相一路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魏仁浦说到:“使相客气。”
李重进一介武夫,不太喜欢藏着掖着,直接问到:“魏枢相,重进有一事不明,皇上为何突然对重进加以封赏?”
魏仁浦据实说到:“使相镇守淮南多年,居功甚伟,这封赏,使相担得起。”
李重进面无表情的继续问到:“皇上不会想用一个虚的王位,来换我淮南牧民之权与财权吧?魏枢相,各地刺史转运使是否已就任?”
魏仁浦说到:“除潞州与淮南外,其余节镇均已就位。”
李重进眼珠子转了一圈:“李筠不肯交出节镇权?”
“非也,”魏仁浦说到:“李都督遣子李守节进京,目下守节已任黄门使,相信潞州刺史亦很快会就任。”
魏仁浦走后,翟守珣忙说到:“使相,朝廷无缘无故嘉赏,恐是对使相已有戒心。”
“如之奈何?”
“等,我相信李筠一定会反的。”
李筠接到李守节自汴梁寄来,令他归顺的密书,气得大喝:“逆子,竟帮着稚子说话,传令下去,即刻起兵。”
李筠起兵的消息迅速传回汴梁,柴宗训当即召来李守节:“你父逆迹已显,你当在汴梁抵罪。”
李守节吓得大哭:“回皇上,臣曾泣谏臣父,勿生异心,然父鬼迷心窍…”
“朕早知道了,”柴宗训笑到:“朕特赦你,着你归去劝告你父,令他谨守臣节。”
殿上几名大臣当即奏到:“皇上,不能放走李守节,恐他这一走,将不会回还。”
柴宗训不以为意:“朕相信守节乃是忠臣,必会劝李都督迷途知返,不使朝廷空耗国力。”
李守节千恩万谢的出了皇城,急忙赶往潞州。
回到潞州见到李筠,李守节当即劝到:“父帅,朝廷势大,事不可为,儿归来时皇上曾密语,若父帅能迷途知返,依旧为朝廷镇守北边,皇上会既往不咎。”
李筠喝到:“你既已回来,还怕他什么?”
“儿听说朝廷已命宋王率兵前来征讨父帅,恳请父帅三思。”
“如此甚好,”李筠冷声到:“正好杀了赵匡胤祭旗。”
此时李筠的幕府掌幕僚邱仲卿说到:“都督欲起事,确如公子所言,势甚危险,不过也并非毫无机会。”
“都督可西下太行,直抵怀盂,寨虎牢,据洛邑,东向争天下,方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