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皇上在后面看着呢,拿出我山东兵的气势来。先登城头者,本帅为其请功,赏万金,升三级。”
拖后的柴宗训眼见湖南军到处塞路,便将潘仁美召来,此时他并不知慕容延钊已攻城。
“潘卿家,如照此行军,何日才能至朗州?”柴宗训说到:“朕有一计,朕于正面吸引湖南军,你暗中率军绕出上游,潜行南渡,上岸后便约定太尉,南北夹击攻城。”
此次出征,带兵十万,三万人留守荆南,慕容延钊前军三万,柴宗训执意让潘仁美带三万五千人走。
潘仁美哪敢如此:“禀皇上,皇上一身系天下安危,况荆南新平,人心未稳,五千人怎够护佑?臣愿率五千劲卒,襄助太尉,若朗州不下,臣提头来见。”
柴宗训是个果断的人:“潘卿家,你要抗旨吗?还不趁夜速速带兵出发?”
潘仁美站着不动,柴宗训说到:“目下湖南只敢自保,哪有余力出来攻朕?潘卿家,建功立业正在此时,你何故做女儿态?”
当初鬼迷心窍一心要杀皇帝,他却大度的毫不计较,满朝文官皆欲斩他而后快,还是皇帝置若罔闻护着他。
现在又不顾自身安危,将兵力全部交付与他建功立业。
潘仁美虽然是个糙汉子,但此刻眼圈却红红的,咬着牙关说到:“皇上,此番臣不拿下朗州,誓不回还。”
所谓兵败如山倒,虽然接连斩杀十余退兵,却仍然挡不住败军如潮水般涌来。
眼见周军退去,湖南军也不追,只打算困守。
慕容延钊气得牙痛,却也毫无办法,损失上万,连朗州城的城墙砖也未啃下一块来。
柴宗训带着五千人依然摆开阵势前进,逢山过山,逢水过水,遇有湖南军,也不犹豫,蜂拥便杀,以至于湖南并无人察觉潘仁美已带着三万五千人绕路。
休整两日,慕容延钊打算再次攻城。
朗州城有四门,东西北三门依山,南门临水。
慕容延钊无船,只得依旧照先前攻势攻城。
张从富在城上大笑:“慕容匹夫,前日你三万人我都不怕,今日两万人,我有何惧哉。”
慕容延钊不理,只喝到:“兄弟们,建功立业正在此时,跟着我冲啊。”
慕容延钊能做到太尉,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一次他不在后面督战,而是身先士卒领头冲锋。
攻城车上,与城头两边万箭齐射,慕容延钊避过箭雨,来到城下,云梯靠上城头,他不要命的往上爬。
兵士受其鼓舞,纷纷舍命登上云梯,一时周军气势大盛。
张从富急忙从南门调兵过来,反正南门临水,周军无法攻城。
虽靠着一时之勇,在气势上压过湖南军,然终究兵力不足,况湖南兵越来越多,周军一时难以为继。
慕容延钊长枪早已折断,不知从何处捡的一把大刀也已卷刃。
此时湖南军自瓮城出来,将周军团团围住。
周军败相已显,欲逃出生天也难。
慕容延钊一生数十战,没想到栽在这小小的朗州。
况此次攻城,还是忤逆皇上的旨意,如此败绩丧师,有何面目去见皇上?
唯有死战一途,争取多杀伤,为皇上创造机会吧。
想到此处,慕容延钊狂喝一声,举着卷边的刀冲向敌阵。
一不小心,后背中了一刀。
慕容延钊回头,侧面却被一枪刺中。
片刻间虽杀了七八个湖南兵,然身上也中了十余创。
湖南兵潮水一般涌出,慕容延钊痛苦的闭了下眼睛,我命休矣。
城头忽地响起鸣金之声,湖南兵在城头大叫:“周军于南门攻城,南门危急,速去救援。”刚刚冲出来的兵士急忙后撤。
才登岸,潘仁美便举枪大喝:“皇上待我厚恩,我无以为报,惟有以身许国。今日攻城,若我有一步后退,任何人皆可杀我。”
潘仁美下了必死的决心,猛然向前冲去。
将士们眼见主帅如此用命,也蜂拥的向前冲去。
湖南军重心本在北门,仓促之间未能成阵,况刚刚在北门血战,已是疲惫之师。
而周军个个不要命,以一当十,很快便将城门冲出一个缺口。
如此便像河水冲刷堤坝一样,一旦有了个缺口,溃堤也只是时间问题。
潘仁美浑身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湖南兵的。
他浑然不觉,此刻仿佛是个杀神,只知挥舞大刀杀敌。
没有技巧,不讲计谋,狭路相逢,勇者才有资格获胜。
湖南兵震慑于潘仁美的杀气,节节败退,周军趁势掩杀,终于将城门轰开。
湖南兵急忙后退逃命,周军紧追不舍,此时张从富无力回天,逃往深山。
侍卫们护着周保权及周氏家属,也逃进山中藏匿。
至此,朗州城被拿下。
肃清残敌之后,潘仁美迎柴宗训进城。
此时因潘仁美攻南城才逃出生天伤重难支的慕容延钊强撑着跪倒:“皇上,臣错了,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