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拔高了声音,“我在巨鹿喝了通宵,醉在街上被人捡了回去!”
说完了立马后悔,脑袋都垂下去。于盛溪对床伴要求甚高,不许去这类地方,嫌脏了自己。巨鹿是S市有名的Gay吧,风格标新立异,装修得极尽清冷,四面都是玻璃跟镜子,白炽灯和环绕的流水把这地方衬得跟个一尘不染的仙境似的,可做的还是皮肉生意,来时都是端枪的猎人,走时猎物满载而归。罗清在遇上于盛溪前去过几次,他一个学生样儿的人,就跟狮子群里进了只小羊羔似的。在遇上这男人后就再没去过,直到昨天一朝破功,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以为于盛溪在气这个事。
“然后呢?”车子下了高速,阳光不晃眼睛了。
罗清扭捏了一下,“什么然后?然后我醒来就在那小区了。”
于盛溪大抵清楚伏羲的路数,不会放任一个神拿人类做皮囊,必定是把记忆抹消了。能这么干脆抹消记忆,要么什么都问出来了,要么什么都没问出来,无论哪一种,于他区别都不大。于溜行自己露了个彻底,稍一联想这些事发生的地点,自己也跑不了。
“您……去那儿做什么?”罗清问。
于盛溪摘了墨镜,揉鼻梁,一宿折腾没停过,上午他还要去上班,没心思应付罗清,就回答:“路过。”
“哦……”罗清拉长了声儿,又说:“您能送我去学校吗?我回宿舍。”
于盛溪突然笑了一声,没说话,只伸出手指点点车载屏幕上的日期。
罗清上车就睡,没注意这几个小数字,这会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敢情他在街上不是昏了一天,是昏了好几天。这时候哪来的宿舍让他回,早锁了大门,电闸都拉了。
罗清一想不对,伸手就解衣服脱裤子,他身上白净,一点性`事之后的痕迹都没有,身后也没有异样的感觉,才放了心,慢吞吞扣回扣子。
奔驰开进市中心,正赶上早高峰,行进地十分缓慢,一个小时后才开进碧水华庭。
两个人刚下车,家门先开了,飞出个人影,手里还提把菜刀,大喝:“呔!是哪个小贼偷车!”
于盛溪嫌弃一眼,只说:“你钱包呢?拿两千块钱出来。”
于溜行赶紧把菜刀收了往后退,嗫嚅:“我哪来的钱啊……你之前给我那一千五还剩两百但我不能给你……”
“你每晚上从我钱包里摸走一千的事情我都知道。”
于溜行讪笑,只好掏兜,转头看见罗清,勾着于盛溪脖子把他拖到车后,小声说:“大哥你可以啊,提枪上阵,日日换新,好不逍遥,可怜我这亲弟弟睡在客厅夜夜寂寞~哎不过,他没那姓夏的小东西好看。”
“别废话,钱。”于盛溪拍开他。
两千块双手奉上,于溜行嘀嘀咕咕提刀回屋。
走之前于盛溪拉住他,问道:“他你认识吗?”
于溜行往罗清那看了一眼,摇头,你情人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
于盛溪放下心,于溜行感官异常敏锐,隔着个山头都能闻见别人手里的蛋糕是芝士还是巧克力的,若是罗清身体里还有青帝残留,一战之后,他必定能感觉出来。
罗清也打量于溜行,以为这就是“在楼上睡觉”的人。他还记得于盛溪说这话时的样子,眼睛里流出来的温柔让他既陌生又妒忌,他怯得厉害,只能离开。
于盛溪没领人进门,自己进去拿了包,又上了车。发动前把两千块给罗清,让他自己买机票回家,宿舍的东西就别去拿了,暑假别待在S市。
罗清隐约觉得奇怪,但没多问,只点点头。
出了碧水华庭,一路往机场过去。
罗清见了于溜行,心里倏忽就敞开了,扪心自问,他是不敢提刀对着于盛溪的,他太在乎,于盛溪太不在乎,归根结底他们本就不在对等的关系上,所以畏首畏尾,落得满盘皆输。
明白过来,立马歪在皮座椅上睡得昏天黑地。
车子经过碧水华庭大门,方向盘一打,正经过那家茶餐厅,于盛溪有印象,夏南山给他带过虾饺。
赶早的食客已走,过午的人还没来,白泽懒洋洋靠在门边,张着五指,修指甲,奔驰正好打他面前经过。
两个人视线一碰,于盛溪微一皱眉,这人是西王母的前哨,还跟溜溜动过手。
白泽仰着头微笑,看着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举手投足间颇有岁月静好的派头,车子一晃而过之前,他突然伸出食指,压在自己嘴唇上。
第42章
身为主厨,白泽醒得比鸡早。
昨儿个他跟夏南山都喝高了,应龙化了原形,扭腰摆臀地在灶台上跳舞,美其名曰祈雨,是他们老龙家的独家绝活,要不是看得起白泽,还不给看呢。
白泽垮着嘴角,到底看不下去,化了原形跟他一块儿跳,他怎么说也算是披毛动物,这时候正在换毛期,抖一下就掉一地白花花的毛。夏南山嫌他跳得难看,龙嘴咧着哈哈笑,说你这像犯了癫痫。
白泽觑他,十分高冷,“懂什么,这舞叫求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