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鉴定是从某种非洲特有的植物上提取的毒素,这种毒素非常特别,刚喝下去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但在半小时之内就会引发全身器官急性衰竭而亡。这种玩意儿应该是谭老师自己在实验室里提取出来的,一旦中毒根本无药可救……”
处事一贯冷静的骆滕风听了这个结果,也不禁为之动容:“真没想到有人会用这样的手法来杀人,他有那么恨我吗?”
“恨意这种东西,无法用常理去揣测。”车子被堵住了,路天峰叹了一口气。由于车流量过大,加上大家互不相让,整座城市的交通陷入了一种扭曲的瘫痪状态。
沉默片刻后,骆滕风又问:“可我依然搞不懂,你是凭什么判断出谭老师在茶水里头下了毒的呢?”
路天峰拍了拍方向盘,说:“其实我只是出于警察的直觉,才决定去试探他的。”
“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吧。”
“还记得吗,他把茶杯端给我们的时候,是直接用手拿着的,而且左右手各拿着一个杯子,对吗?”
骆滕风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人喝茶都是用刚刚烧开的热水来冲茶,当然也有一些讲究茶道的行家,会根据茶叶种类的不同而选择温度稍低一些的热水,但同样会有些烫手。所以在端茶给客人的时候,要么就是双手捧杯,一杯接一杯地端;要么就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杯茶,让客人自取。像谭老师这样双手各拿一个杯子递给客人的情况,虽然粗看上去没啥大问题,但仔细一想,其实是极其奇怪的。”
骆滕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如果他是一杯接一杯地端茶给我们,并不能确保是谁先接过茶杯,而使用托盘端茶的话,更加难以控制谁拿起哪个杯子。所以只有同时递给我们两杯茶,才能百分之百保证下毒成功。”
“没错,正是这点引起了我的怀疑,而我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他就自乱阵脚了。”路天峰虽然是一边说话一边开车,但依然将车子开得稳稳当当,一点不比专业的司机逊色。
“呵呵……”骆滕风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路天峰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不知道。”路天峰坦言。
“我笑谭老师和他旗下的逆风会成员,机关算尽太聪明,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露出了马脚。如果换作是我,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哦?”路天峰猛点了一脚刹车,避让一辆强行切线插队的面包车。
“只要他在两杯茶里面同时下毒,不就毫无破绽了吗?”骆滕风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并不是自己。
“对,说到底,谭老师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所以他不是x,对吗?”
路天峰摇摇头:“我觉得他不是,因为x不但前两次杀人都成功了,而且手段干净利落,看起来比谭老师高明一大截。”
“所以你还要继续保护我。”这是一句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路天峰同样以一句陈述句作为回答:“所以骆总你有事情想和我讨论。”
这是个非常简单合理的推断,如果仅仅是谈论谭老师和逆风会的话题,骆滕风根本犯不着支开自己的司机,所以他一定是有更私密的事情想跟路天峰交谈。
“我有个不情之请。”
路天峰瞄了一眼后视镜,并没有立即回答。
“当然,是完全合法的请求。”骆滕风也许是看出了路天峰眼中的犹豫,慢腾腾地补充了一句。
“先说说看。”
“我想让你替我私下调查我的妻子,樊敏恩。”骆滕风的语气依然是波澜不惊,“我怀疑她出轨了。”
一道闪电划破远方的天空,数秒之后,才传来低沉而连续的雷鸣。
傍晚六点半,天枫星华酒店。
一个门外挂着“工作人员休息室”牌子的小房间,已经被改造为警方的临时指挥中心,桌上一排四台大屏幕显示器上的画面被分割为数十个小窗口,上面是酒店各个宴会厅的实时监控信号。
房间内的四位警察也衣着迥异,路天峰身穿一套黑色休闲西服,胸口还别着“贵宾”的胸章,余勇生和黄萱萱则扮成了酒店服务生,而童瑶穿的是日常t恤和牛仔裤。
“老大,你这一身真帅!”余勇生赞叹道。
“少废话,时间不多,我们直接说正题。童瑶,宾客名单排查得如何了?”
童瑶拿起手边一叠厚厚的名单,上面是各种各样的标记和符号。
“在宾客名单内没有发现可疑对象,毕竟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和白卓强有交集,而那些跟骆滕风有交集的人,基本都是生意场上的泛泛之交。但这份宾客名单存在一个非常大的盲区,就是不少宾客标注的信息是‘某某某,共三人’,这样一来我只能确定其中一位宾客的信息,而不知道另外两人是谁。”
路天峰苦笑着摸了摸胸前的胸章,说道:“没错,谁又能想到名单上‘骆滕风一行六人’里头,就有一个人是我呢?”
黄萱萱好奇地问道:“老大,骆滕风为什么会让你跟他一起入席呢?”以白家的财力物力,自然已经替各界名流的保镖和司机们另外准备了酒席,按常理来说,路天峰根本不应该占据一个婚宴宾客的名额。
“有钱人的想法嘛,总是很奇怪的……别纠结这个了,继续汇报现场情况吧。勇生,工作人员的状况调查过了吗?”路天峰心知肚明,骆滕风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就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机会近距离接触樊敏恩。
刚才虽然他并没有直接答应骆滕风的请求,但说实话,他对真相还是挺好奇的,而骆滕风似乎也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随即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工作人员排查过一遍了,因为今晚的宴会声势浩大,还外聘了不少临时工来帮忙,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余勇生挠挠后脑勺,“坦白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没有资格跟骆滕风产生矛盾冲突吧?”
“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萱萱,警局那边的审讯工作进行得如何?”
“动刀子的那个学生叫徐朗,他说他根本不知道谭老师要下毒的事情,估计只能以伤人未遂处理。”黄萱萱又问,“谭家强谭老师,只承认了今天下毒的事情,坚决否认自己是x,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我认为谭家强并不是x,因为今天的犯案过程跟x前两次杀人相比,显得太过粗糙了。我们要继续提高警惕,千万不可以麻痹大意。”
事实上路天峰是有点后怕的,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只要时间循环现象不发生,x就不会动手杀人,所以骆滕风是绝对安全的。但他忽略了一点,就是除了x之外,骆滕风还可能有其他的仇家。
“先解散吧,大家返回各自的岗位,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路天峰虽然人站在这里,目光却一直通过监控屏幕监视着骆滕风四周的状况。毕竟这是场豪门婚宴,白家也聘请了不少安保人员来维持秩序,没有请柬的闲杂人等根本进不了宴会厅,所以路天峰才能放心地暂时离开几分钟。
“咦?老大你看!”余勇生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小屏幕的图像,大呼小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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