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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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子楼终于从咖啡屋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要被屋内暖气给烘干了。他脸上肿起一个带着淤青乌紫的包,加上黏贴在一起的头发,狼狈的模样,怕是同班对他最是追捧的女生都未必能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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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个谁!莘哥让你一点准时学校体育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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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朴斜倚在墙边,冲着程子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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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楼一瘸一拐的身影停顿了几秒,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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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底是散不开的阴鸷,紧咬牙根,双拳狠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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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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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江绫,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有今天的屈辱,郑檀莘又怎么会这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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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在暗地里搅弄是非的施害者,纵使被发现了暴行,受到了教训,也往往不思悔改,反而去抱怨憎恨,欺软怕硬,将所有的怨愤加注在认为无力好欺的受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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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害怕承认自己是错的,除了把罪行安在江绫头上,程子楼无路可走,无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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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能回家,在车里换了衣服,又去医院上药包扎,时间就快要一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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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郑檀莘锤他的那股狠劲,心底畏缩,不敢违背,戴好口罩和帽子生怕别人认出他来,又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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彳亍的走到了体育馆,对于再见到郑檀莘心有余悸,正在外面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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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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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檀莘的声音传来。

程子楼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脸上本已经镇静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像有蚂蚁在全身啮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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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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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体育馆只有郑檀莘一个人,他笔直的立在篮球架前,这个过分老成的少年似乎一直紧绷着,很少懈怠,也没有同龄人的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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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又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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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楼最初喜欢上郑檀莘又何尝不是这个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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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檀莘回头望他,眼里冰冻的温度让程子楼快要死灰复燃的心一下又碎了回去。郑檀莘厌恶的人是什么下场,一直在背地里关注他的程子楼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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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带你去见江老师,让你当面道歉认错。”他打量着带着口罩依然掩饰不住满脸狼藉的程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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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你这样,我怕吓到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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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更怕被江绫知道自己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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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楼嘴角蠕动,还是不甘的将要脱口而出的怨恨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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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给我亲笔写一封道歉信,我报你写,然后我来交给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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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双拳紧握在背后,指甲深陷肉中,努力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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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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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郑大少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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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和你的父母一起离开首都,以后江老师在哪,你们都不许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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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程子楼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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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明白了吗?”穿着校服的少年人全程没有一丝波澜,他愈是沉静,愈是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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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檀莘,你以为你是谁!是,在你郑家面前我家算不了什么,但那是家族之间,你郑檀莘再厉害,就凭你,能动得了我家?!”他一把扯下口罩,露出肿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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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打成这样,已经算是我对你最后的忍让了,呵,还是你以为你们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老师就与我们程家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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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不急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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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这点主我还是做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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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檀!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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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不信。”他迈开步子靠近程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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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只是通知,你父母那边这会应该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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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程子楼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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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体育馆内,像是催命符咒一般,让他的四肢百骸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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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檀莘撇了撇嘴,气质中掺杂了一丝痞气,难得像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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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电话来了,我猜是你爸,你说呢?”他目光锋利,话势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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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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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楼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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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手机,果然是他的父亲,他双手颤抖,滑了好几下才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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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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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畜牲!到底招惹了谁!”程父的声音从手机清晰的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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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左家,郑家,还有那个近几年一直低调的秦家都来找我们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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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手机一下摔到了地上,多亏了质量好,竟然没有摔断通话,程子楼精神恍惚,电话那头程父还在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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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孽子,我就不该生你出来惹事闯祸!现在好了,程氏一族多年基业毁了,毁在你手里了!完了,全完了!”骂到后面,程父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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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楼一下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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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老师,怎么会,怎么会……”他神经失措,涕泗横流,惶恐堆在喉咙那,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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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现在要滚出这里的不止你们一个小家,而是整个程氏了啊。”郑檀莘不分一丝目光给面前这个自作自受的东西,摊开手掌,又翻了过去,看着自己骨节处之前发泄,现在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缓缓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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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就不是现在的我能做到的了。”他紧抿双唇,知道这其中秦弘景必然出了大力,一息之间让整个程氏溃散,除了这个男人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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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距,郑檀莘唇周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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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比秦弘景更强,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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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慢了,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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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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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里两人心思各异,一个趴在地上崩溃一个深感自己的弱小迫切渴望成长。而江绫回国才购买的小别墅中则第一次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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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送画进来的那次,秦弘景还是没能用上从一开始就告诉他的门锁密码,因为这次屋子的主人亲自给他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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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思缥缈,走路差点同手同脚,看上去极不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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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了鞋子,整个人支在玄关那,一米九的混血大高个硬是把宽敞的入口处称得有些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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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笑意满满,看着秦弘景无处安放的手脚,不愿他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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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快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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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四肢僵硬的坐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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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扫了一眼他坐的位置,言笑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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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上次秦先生摆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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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一下坐立不安,理了理自己西装外套的衣摆,不动声色的往边上移了一小块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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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不是故意想擅闯阿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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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将刚沏好的茶摆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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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有怪你,再说我早就给了秦先生密码,这个家秦先生随时都可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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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秦弘景心思如何,单凭留学期间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细心周到的体贴,江绫对这个男人就无法设防,哪怕一直以来自他眼里认为的友情突然变为其他感情,会有些冒犯的感觉。但是秦弘景对他的好,他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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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从这个男人在克莱蒙特广场接住他的那天起,一切都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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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自小多病,体质虚弱,家里人各种调养都没能把他养的健健康康,成年后上了大学依然隔三差五的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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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他乡,想要借生病接近他照顾他的人不少,但江绫宁愿孤身也不愿那些人靠近,即使他们的喜欢无比热烈,那其中依然有欲望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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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并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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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发展乱七八糟的恋爱关系,不想被身体机理所控制为了放纵而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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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孤僻的度过大学生涯,然后,他遇见了秦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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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圣诞夜,江绫在医院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秦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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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的初印象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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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这个男人银色的瞳孔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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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天的秦弘景穿着低调,却难掩品质,坐在那,自然华贵天成,气势凌然,很多人看他第一眼都会有些害怕,根本不敢细看外貌如何,但江绫却一下看见这个男人造化神功的脸庞,还有那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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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成年的江绫全然忘了自己高烧未退,浑身的不适,挣扎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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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伸手牵住男人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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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以让我为您画幅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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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中文说的,被绘画热情支配的大脑根本没去想面前这个人是否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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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根本不知道高烧让他透白的脸上染了一丝红晕,眼神还湿漉漉的,透着脆弱与恳求的样子,一下在秦弘景本就有了裂痕的心上砸开一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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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知道那只手牵住不是秦弘景的衣袖,是这个男人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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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偷进来正午时分带着些暖意的冬季日光,照向客厅的沙发,稀稀疏疏洒在并排坐的两人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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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这茶是白毫银针,你快尝尝。”江绫指着秦弘景面前的茶转头对他说,却一眼撞进男人的曾经冰天雪地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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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看了江绫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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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望不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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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微小的浮尘散落在空中,熹光透过,呈现出教科书般的丁达尔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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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微尘浮动,茶香四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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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看着江绫,看着他与初见时一成不变的模样,额前细碎的头发,扇面的长睫,光线下清浅的瞳孔,小巧精细的鼻梁,还有嫩粉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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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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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秦弘景心里竟冒出这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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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绫,我是蒲苇,我是磐石,我当为你韧如丝,我当为你无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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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的,男人缓缓低下头,想要捕捉那抹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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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没有闭上眼,也没有拒绝,任由他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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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碰触的时候,秦弘景却一把拉开自己的距离,江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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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清醒过来,来不及多说什么,他突然单膝跪地,郑重又小心的执起江绫的右手,发现江绫并不抗拒,顿时喜色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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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感受着男人滚烫的手心,比暖手宝还要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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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心跳躁动到他的嗓子眼,“扑通扑通”的,简直在身体里下了场冰雹。但他依然尽力克制着,内敛的让爱意在眼神里游荡,他抬头注视着江绫,就像狂信者侍奉着自己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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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绫,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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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转睛,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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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在最初表白心意的时候,说不出爱只能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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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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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他,他看着他,目光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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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问道:“阿绫,我可以追求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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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锲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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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没有立即作答,男人语气很稳,握住他的手却有些汗湿,他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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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为什么不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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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直球打的猝不及防,秦弘景万万没想到得到的既不是肯定句也不是否定句,而是一个,疑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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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顺着江绫的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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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在阿绫这里,还只是朋友身份,没有名分就没有许可,怎么可以吻阿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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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权利都交给江绫,这是秦弘景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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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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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动,为眼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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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突然俯身靠得秦弘景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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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你来追求我。”他笑着说,眉眼潋滟,显得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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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惑人,话语却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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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人在一个念头中就含有九十个刹那,此言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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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荣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弘景觉得短暂又漫长,甚至没能空出心神来制约自己变形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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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西装四件套,单膝跪地的男人,低下头轻轻吻在江绫的无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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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不二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侍奉他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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