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各色酒席宴会,商务活动上,往往别人都携着另一半,唯有秦士别形单影只。
秦夫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让秦默阳以为,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父亲应该再无一丝爱意。
之所以没提离婚,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顾家的产业早与秦家融合在了一起,再难清算,二是因为孩子。
之前秦士别在找这个孩子,秦夫人并未表过态。
但秦士别生病后,秦夫人反而主动过问了这事。
这时候秦默阳才知道,他母亲看着冷淡决绝,但心里却一直爱着他的父亲。
她说那毕竟是秦士别的孩子,不应该流落在外,况且江莹的人品堪忧,还是得寻回来好好教才行。
路西野听秦默阳说完,也出了会儿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评价道:“阿姨这是嘴硬心软。”
“是啊,”秦默阳说:“算一算也十八岁了,该长成什么样也定型了,真找回来,还不知道闹得家里怎么样呢?”
又说:“如果你身边这个是的话就好了,小孩儿看着就不错,每次见他都觉得特别亲切。”
*
卫生间里,孙立欢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江随风:“为什么帮我?或者你凭什么帮我?”
江随风低头给手机解了锁,从邮件中调出一组照片来,递给孙立欢。
照片中是孙唯铭与江莹的一些亲热动作,十分露骨。
“因为他搞了我妈,”他的语速很慢:“所以我要搞死他,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吧?”
这种事被他说的坦坦荡荡,话里戾气虽重,可语气却又十分平静。
孙立欢看他片刻,才将手机接过来。
他的指腹在屏幕上滑动,将照片一张张看过去。
照片中的男人他无比熟悉,正是他叫了将近二十年“爸爸”的人,而女人却大多是背影。
他的眉心慢慢蹙起,有些疑惑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太清楚,”江随风说:“但应该已经很久了。”
“你想怎么做?”孙立欢把手机还回去,慢慢放下了戒心。
他现在已经躺在了谷底,再落也落不到哪里去了。
“发挥你的特长就好,”江随风将手机收起来,说:“我盘了一家专做服饰配件的小厂,虽然有点难,但我们可以试试。”
“唯一商贸”是孙立欢跟在孙唯铭屁股后面一手一脚干起来的,这么多年,他都忙在那里。
从心底来说,他当然是想要干回老本行。
也只有从老本行上彻底打垮孙家,他才能从这次的屈辱与伤害中重新站立起来。
“行,”孙立欢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便下定了决心:“我听你的。”
他比谁都清楚唯一商贸的优缺点在什么地方。
这么多年,唯一商贸之所以能成长的这么好,事实上全靠吸着秦家的血续命。
秦家的生产线上每年都需要大批量的服饰配件,除了某些指定品牌外,几乎全部将订单排给了唯一商贸。
而价格上,秦默阳自然也让着自己的姑姑一家,稍微比外面高一些也从不计较。
这是它的优点,但同时也是它的缺点。
因为秦家每年的采购量巨大,唯一商贸并没有能力再继续开发更多的国内客户。
而孙唯铭虽然一直想走高端路线,但这么多年,也并没见起色。
目前,它手上除了秦家,最大的客户就是国内低端市场的最大供应商,英克运动。
剩下的便都是些极小的客户了,不具备掀起风浪的能力。
江随风闻言点头,道:“我想知道,离开前,你有没有留什么后手?”
孙立欢闻言,不由地再一次认真打量起江随风来。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三九吧,江随风打架时既冷又狠的手段。
那时候,他觉得这只是个冲动的少年人。
可现在,他面前的江随风依然是记忆中的少年模样,可言语间却十足老成,像是能够轻易洞察人心。
“是,”他说,在江随风的目光中无法保有秘密:“英克有一批数量巨大的拉链订单,目前正急着赶工,应该很快就会交付。”
他顿了顿,又说:“图纸我改短了两厘米。”
江随风眼睛里慢慢汪起笑意来,对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
两人再次回去后,路西野和秦默阳的对话也已告一段落。
菜品已经上桌,铜锅里浓白的骨汤翻滚着冒出腾腾热气。
“立欢,”秦默阳说:“刚跟小野说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去wuyun报道。”
又笑着鼓励他:“好好干。”
孙立欢闻言不由向江随风看了一眼,但江随风并没有看他,而是在低头认真吃饭。
他像一个局外人,他们说什么他只听着,不多说一句话。
路西野的衣袖挽起来几道,认真握着漏勺在锅里捞着,将刚烫好的牛羊肉不停地往江随风的餐碟里送。
不过一会儿工夫,江随风的餐碟就被堆得冒了尖儿。
秦默阳看着觉得好笑,拿筷子敲了敲自己的餐碟:“路西野,你这心偏到太平洋去了吧。”
路西野不为所动,可这句话却让江随风抬起了头。
他接过路西野手里的勺,捞了满满一勺,倾身放入秦默阳面前的餐碟里,轻声说:“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