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四年秋,景文帝着大理寺卿齐洛重审梅少邦大将军一家谋反之案,一应卷宗送往大理寺。
梅大将军谋反一案重审,首当其冲受掣肘的便是当年递上折子的荣昌公郑伯克,此次为梅家平反刘治做足了准备,不过半月,大理寺卿案桌之上的证据便已摆满,而郑伯克也被暂收押刑部。
自郑伯克被收押那一日,刘治便日日派人前去荣昌公府请郑中谨一聚,派去的是李自与,可次次去,次次都吃的闭门羹。
刘治叹了口气,亲自上门。
荣昌公府衙大门紧闭,守门的小厮恭敬行礼:“王爷吉祥,我家主人说了,荣昌公府,不见客。”
那小厮说完,瞧见刘治未有离去之意,便躬身再说了一遍。
刘治微微侧头,李自与便知主子意,一挥手,身后一队侍卫冲上来,制住了看门小厮,那小厮挣扎喊叫间,荣昌公府的护卫匆匆赶来,却都被刘治带来的侍卫拿下,侍卫推开半扇门,刘治抬脚走进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硬闯之举实乃不合规矩的紧。
“庸亲王殿下是来拿人的吗?”冷漠的声音传来,郑中谨身穿一身束袖黑袍,从院后缓步而来。
刘治见着了所见之人,便也不再硬闯,挥手让侍卫撤到自己身后,望着郑中谨:“中谨该知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郑中谨讥讽:“是下官父亲在天牢里未曾审问出什么证据,便想着到下官这里来寻蛛丝马迹?王爷,你便是要拿人,也要去拿大理寺的文书来,否则,下官便要去御前参你一个私闯民宅。”
“中谨……”刘治无奈轻叹一声:“是你不见本王,本王有话与你说……”只那话还未说完,远远瞧见郑中谨身后行出一人,与他上下年纪,青色长衫,瘦削身姿,唇角下方卧着个小小酒窝。
“中谨不得空见本王,却是和赵大人聊得火热,”刘治神色逐渐冷了下来,方才那眼角的委屈焦急顷刻间散去了:“不知聊得什么?说与本王一起听听看如何?”
“下官拜见庸亲王殿下,”赵姬行走近,规矩行礼,赵姬行行的是一个半礼,并未叩首,行礼之后起身,端的文人气节,不卑不亢之模样:“下官与郑大人不过说些寻常小事,不足为王爷道。”
刘治微掀眼皮:“赵大人于礼法不熟么?见了亲王,竟只有拜礼?莫不是礼部尚书不曾好好教导赵大人?”
赵姬行脸色一僵,才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透露出心中不甘。
赵姬行生时便是礼部尚书嫡子,少年时闻名于京城,十二岁入宫为太子伴读,十七岁殿试为圣上钦点探花郎,以此入仕,起点高极,本该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便做不到三公九卿,却也该是个能正经参与朝政的朝臣,却不想被刘治打压,在翰林院当个史书编撰十年。
十年!他赵姬行心高气傲,满腔抱负,人生在世,有几个十年任其挥霍?!
他自是恨及刘治。
却也自知,那翰林院十年是如何得来。
少时入宫伴读,他与刘治都同时心系一人,荣昌公府公子,郑中谨。
他知礼法伦理之严之大,轻易不可触,遑论他还是礼部尚书之子,初明心意便时时守之,忍之。只还是偶尔间掩饰不住眼里的喜欢,与郑中谨亲近,他们二人赤字报国之心,心心相惜,郑中谨得遇志同道合之友,难免与他亲密了些,而种种,却叫毫不掩饰心中喜欢的刘治嫉恨上了。
皇宫之中,无人不知刘治疯魔似臻妃。
如同此刻。
赵姬行再不甘,却也掀开下摆,双膝跪倒在地,俯首叩拜:“下官,拜见庸亲王。”
郑中谨眸色一暗,赵姬行双膝触地一刹,便也作势要下跪。
“今**若跪下去,”刘治心中恨意翻涌:“明日,本王便会让荣昌公横尸大理寺。”
郑中谨抬头,双目圆睁,里面怒意刺得刘治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