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明老老实实的跟在季傳身后,他们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刘悦明很少有机会能离他那么近,他贪婪的用视线描绘他的轮廓,又一次将季傳刻在他那颗腐烂的心脏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心脏的跳动,刘悦明低下头,缓缓勾起嘴角,在谁也看不见的电梯角落里微微笑了,笑容里有一丝丝幸福。
季傳带着刘悦明到了他办公室的会客室,刘悦明第一次来到这里,有些局促,装修时尚而豪华,他站着,和这里格格不入,季傳没叫他坐,他也没敢坐,就这么不安的站在门边。
季傳看出来了他的局促和害怕,不过他却没管,他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倨傲的对刘悦明说:“接近明昊,你打得什么主意。”
同样的话刘悦明刚来衡越的时候就听季傳说过,那时他紧张忐忑的解释,说他没有打什么主意,他心里害怕极了,害怕季傳不同意,害怕季傳将他赶出去,他卑微又讨好的乞求季傳不要赶他走,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季傳,欲语还休,他说他需要一份工作,可在季傳将视线放在他脏兮兮干裂的手上时,他又觉得那么丢人,那么自惭形秽,他颤着手想将它们藏在袖子里,可季傳的冷漠嘲讽的视线也就是一晃而过,刘悦明既失落又茫然,他慢慢将手垂在身侧,他知道,季傳不在乎。
他不在乎的。
五年前二十三岁的刘悦明,心里还会有几分起伏,还会酸涩,还会难受。
五年后的刘悦明拥有一双干净的双手,却再也不用拥有一双忐忑紧张的眼睛了。
或许季傳的五年、刘明昊的五年过得有滋有味,忙碌而充实,充满着质量和趣味,但刘悦明的五年是一个无趣的漩涡,一点一点的将他吞噬,刘悦明总是很累,很疲惫,头痛,心悸,他像是一潭死水,只有在见到季傳的时候才会掀起涟漪,可是季傳像是一团冰冷的太阳,看上去那么温暖,一靠近却那么冷,要将刘悦明冻僵了。
他站在这里,在季傳说完那句话之后忽然就平静下来了,过速的心脏也慢慢平缓,他低了头,半长的头发遮住脸庞,不想让对面人看见他的表情。
他说:“你觉得我有什么企图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起伏。
季傳没有探究刘悦明动作的意思,他冷笑:“五岁你就敢起推刘阿姨下楼的心思,十六岁就能推明昊去撞车,称你声白眼狼都不为过,刘悦明,要不是看在明昊和刘阿姨的面子上,我早就送你进监狱了。”
刘悦明猛然抬起头,瞪大了双眼。
“怎么?”季傳好整以暇的和刘悦明对视着,眼里的嫌恶一览无余:“被我说中了?”
刘悦明的喉咙有梗塞感,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好半晌才得以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说:“季傳,是不是在你眼中,从五岁起,我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毒的人,我就是农夫与蛇里的那条蛇?”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季傳嗤笑。
刘悦明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疼得让他有些晕眩,但他又倔得要死,他仍旧是特别平静的站着,别说姿势了,就连表情也没有变化,他甚至还笑了,露出个算得上愉悦的奇怪笑容来。
“是啊,”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飘在半空,有一种不真实感:“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季董,你最好别让我靠近刘明昊,不然,能做出什么事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