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有队员进来,都是窸窸窣窣地换衣服的声音。
淋浴的热意冲刷全身,傅雪在脑海里描摹了一遍自己的舞。
披着湿的头发,傅雪踩着拖鞋出来找吹风机。
“队长,你刚刚练习了?怎么这会儿都洗完澡了?”有女生看她从淋浴间走出来, 问她。
“晨刷刷得我一身汗, 黏黏腻腻不舒服, 先洗一次了。”寝室这个时间点可没有热水,拉拉队这边的福利真的很好了。
她四处摸索,探头探脑, 恰好这时,一双手递过来吹风机,是梁玥。
傅雪朝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到插头处,开始吹头发。
头发吹到半干,她向左边伸出手去够自己挂在衣柜上的毛巾。
拖鞋湿滑,两脚没平衡好,她还没哎呦出声,重心歪斜,直直往左边栽去。
吹风机被拉扯断了线,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先感受到的是左侧手臂刺骨的疼痛,像晕染开来的染料,倏地往心口钻。
有人尖叫起来,傅雪忍着痛,抬头,触目所及的,是一片血色。
她的手臂滑倒的时候恰好摔在舞鞋上,里面有一颗十分坚硬的东西,直直戳入她的上臂。
“过来帮一下我。”她整个左侧摔倒在地板上,痛到麻木,瞬间仿佛没了知觉。
有女生被吓到愣住,这下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上前扶她。
“送去医务室啊,赶紧地!”有个队员嚎了一声,大家都匆忙围过去。
傅雪抑制住自己的慌乱,“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全部涌上来。”
左臂还在隐隐作痛,骨头都被硌到。
被人扶着走的速度慢,到了更衣室门口,手臂上的血珠堪堪凝固住,血痕横七竖八地瘫在手臂,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
傅雪感到自己眼眶莫名地一热,下意识脱口而出,“贺冼凉……”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傅雪整个左臂都不能动,右手跟着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扶着她的那个女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惊到了,刚想跟着上来,就被劝回了。
“这里不用你,有我在。”他的语气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说完他大步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你……”她嗓音都是飘的。
“你现在别说话。”
傅雪挂在他身上,只看得见他紧绷的下颚线。
平常面无表情的俊脸,此刻晕着一层薄怒,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到了医务室,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女校医见此连忙走过来,惊讶了一瞬,“这是怎么搞的?”
小心翼翼抬起她的手臂,仔细地观察,“应该是被钉子划了一下,才出了很多血,不过还好没残留在里面,我给你清理一下,然后包扎就行了。”
说完她起身去拿纱布。
贺冼凉顺势在床边坐下,想去抚她的手,到底克制住了,一张口,嗓音竟有点沙哑,“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傅雪听到这句话,心中锁住的堤轰然倒坍,那个闸瞬间松了下来,眼泪也随之决堤。
刚开始她是被砸懵了,直到看到手臂上模糊一片的血,疼痛与后怕瞬间席卷了她。
到底也是刚成年的姑娘,再怎么拼命暗示自己不要慌乱,内心里的害怕就像刚萌发的芽,破茧而出。
此刻贺冼凉呆在这儿,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想宣泄出自己的委屈。
“我的...鞋子里...有钉子......”
贺冼凉看她红着眼圈,不停地哽咽,心下软得一塌糊涂。
往旁边抽了几张纸,伸出手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傅雪任由他擦。
虽然有点禽.兽,但此刻傅雪乖乖巧巧的样子,真是几乎...要他的命。
平时的傅雪远远没有如此娇软,记忆以来,她一直是淡然的,偶尔逗她,气鼓鼓的样子,便是他内心里潜藏多次的欢喜。
思绪开了岔,直到掌心的濡湿感隐隐传来,他才发觉傅雪还在哭。
她是水做的吗……
“别哭了…再哭手就要留疤了。”他笨拙地安慰她。
傅雪听到这个,内心一梗,多日来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摊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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