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宸夹了个小笼包,许遇行盛了碗皮蛋瘦肉粥放在他手边:“东西都检查好了?”
学画的人在画架前一坐就是数个小时,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又正是不在意体态的年纪,很容易造成驼背。
但也宸坐着的时候背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挺挺的,就算有时候累了放松一下,也会很快挺起来。
他向来话不多,吃饭的时候更是食不言,眼帘微垂,咬着小笼包偶尔舀一勺粥喝,不会发出一点咀嚼食物的声音。
他吃着吃着,突然掀起眼皮看向许遇行:“你老看我干什么?”
和也宸不同,许遇行这个人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他面前的碗已经空了,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只有一条胳膊松松地搭在餐桌上,闻言扯开嘴角:“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也宸每次对上他这幅无赖模样都没辙,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许遇行把笼屉里最后一个小笼包夹进他碗里:“多吃点,一会儿路上别饿了。”
从荣城到青城坐大巴不到两个小时,真不至于。
但也宸也不想搭理他,默默吃完把碗筷收进了厨房。
许遇行送他去画室集合。
画室那边有合作的旅行社来接,车就停下画室楼下,他们到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旁边停着几辆私家车,是和许遇行一样送孩子过来的家长。
老师点完名后就要出发,许遇行提醒也宸:“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也宸点头。
上车后他找了靠窗的位置,刚坐下窗户就被敲了敲,也宸打开车窗。
许遇行叼了支烟在嘴里,但没点火,他一向不让也宸吸二手烟。
说话的时候那支烟就一上一下地轻晃:“集训的时候注意安全,每天晚上回酒店都给我发个消息报一下平安。”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算起来也宸是很早就开始独立了,别说只是去青城这种算不上多远的地方,他从初中开始寒暑假就一个人跑出去玩。
郁辛和也泽阳有时候连他去哪儿了都不知道,邓醒白景平也是顾着自己玩都来不及,从没有谁在他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
他虽然觉得许遇行啰嗦,但还是点了下头:“如果我记得的话。”
总之就是没有办法坦诚地接受别人的好意。
大巴缓缓发动,也宸回头许遇行站在车边抽烟,注意到他的目光对他挥了挥手。
直到大巴转弯,彻底看不到许遇行人影也宸才收回视线。
等他回过神,速写本上已经勾勒出了一个靠着越野车手指夹着烟的人物轮廓。
“哥哥们,这次改得怎么样?”邵帆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他电子琴上接着电脑,正在放他修改过两次的最终版编曲。
方万跟着节奏打拍子:“我觉得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及格线以上不到一百分的意思。
沈暮脚下一蹬,椅轮呲溜一下滑到邵帆旁边,她直接上手把音乐播放的进度条往回拉了一下:“这一段改过之后比之前的好,但是我始终觉得差点感觉。小豪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温志豪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觉得这段差点,”邵帆调取出另外一段demo,“我还改了一个版本,你们听听。”
另外的版本加入了电子音乐,更舒缓安静,偏向于后摇。
大家听着,一同摇头:“不太行。”
邵帆陷入了瓶颈。
他崩溃地把自己砸进沙发里:“我真的不行了,写不出来。”
“哥,我该怎么办?”他说完反应过来,奇怪道,“你怎么还没走?”
许遇行膝上放着改过几次的曲谱,红色碳素笔在他指间打转:“我往哪里走?”
“去接小宸下课啊。”邵帆说。
自从也宸开始集训,许遇行永远是第一个离开工作室的人。
“我没告诉你吗?”许遇行拿过小提琴,要试拉新曲,“小孩儿跟着画室去青城写生了。”
“写生啊……”邵帆倒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吊灯默念了两遍,突然挺身坐起,“我们也去啊!”
许遇行停手看他,邵帆越想越觉得有谱:“我们去采风啊。”
搞创作的在频繁的输出后总会遇到各种瓶颈,那一直呆在工作室里抠脑壳,写不出好歌还是写不出好歌,不如出去走走,清空一下思绪看能不能碰撞出新的灵感或者收集到有用的素材。
队友们都没有异议,邵帆问:“那我们想想去哪儿吧?”
许遇行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下,是也宸回复他之前的消息。
许遇行打字:还没睡?
也宸:准备睡了,刚和同学打完牌。
青城是座山,前山基本都是景点,后山没有那么多文物古迹风景更好,山里旅游设施完善,酒店很多。
但也因为是山,这里不像古镇可以逛逛夜市什么的,入了夜山路崎岖危险,也就只能在酒店里玩一玩,或者去泡泡温泉。
不过虽然山上入夜后气温就低了下去,穿件短袖都觉得有些冷,但毕竟是八月,去跑温泉的人也不多。
外出写生对美术生来说也算是个放松,不用像在画室里一样在画架前从睁眼坐到闭眼,晚上基本都是留给大家自由活动。
和也宸住一起的男生闲着无聊去前台买了副牌,叫了两个人过来斗地主,三个人打着打着就把也宸拖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