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姐脸上带着笑,但是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凉纾。
凉纾今日出行穿的十分保守,黑色长款薄风衣外套,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系的宽严茂,鼻梁上架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卡。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她这身装束便显得有些奇装异服了。
气派的陆氏大楼,内里进进出出全是穿着正式套装的职场精英。
凉纾将手指一捏,声线没有什么起伏,“没有。”
“不好意思……”
“你是想说没有预约不能见他对吧?”凉纾冷笑着打断她的话。
前台微微一抿唇,笑容也僵硬在脸上。
她只觉得这女人说话的语气有些让人膈应。
但她为了维持自己的职业素养,还是点头。
只见女人那张红唇微微勾起一点弧度,唇角翕动间,她朝前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手机,“行,我给他打电话。”
“……”
一分钟后。
前台十分震惊地看着她转身朝电梯走去。
只见员工电梯跟总裁专用电梯之间,女人略微一沉默还是选择了总裁专用电梯。
前台惊讶得嘴巴好久都没合上。
只因为总裁专用电梯是设置了密码的,一般只有陆瑾笙身边的人才知道,而方才,凉纾正是按密码进去的。
“咳咳。”
有人突然轻轻点着面前的桌面,前台回神,“您好……”
在见到来人的时候,前台倏然恭敬地鞠了一躬,“副总。”
陆昌勇盯着电梯的方向若有所思,手肘随意地搁放台子上。
不多时,他转头过来看着前台,问,“刚刚那是什么人?”
前台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微微低下头,随即道,“副……副总,我也不知道。”
陆昌勇脸上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凉纾一路到达总裁办那一层。
但她最后被秘书给拦住,秘书问,“小姐,您好,请问找谁?”
“你觉得呢?”
秘书挑起目光,从上之下地打量着她。
可能由于凉纾的装束实在是过于地奇怪,秘书直接转身,随后拨通了楼下保安室的电话:“来总裁办,这里有人闹事。”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凉纾抬脚就朝陆瑾笙的办公室走去。
“站住!”
身后,那名秘书喝住她。
凉纾没回头,脚步也不停。
很快,秘书一群女人都跑了出来,几个人正欲上前来。
不料,面前办公室的门倏然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然后很快,凉纾被他给扯了进去。
厚重的门板关上,外头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是凉纾第一次单枪匹马地走进陆瑾笙的地盘。
凉纾一进他的办公室就摘了帽子跟墨镜,她将墨镜捏在手里,帽子则扔到一边。
而陆瑾笙站在落地窗前。
凉纾走过去,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住,随后冷淡的目光朝他看过去。
“陆瑾笙,你怎么这么无耻!”
男人的肩膀几不可闻地颤动了下,他忽地转身,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她一句,“吃中午饭了吗?”
凉纾攥紧墨镜,眼睫轻颤,“我问你怎么这么无耻?”
“呵,”他顿住,随后朝前两步,低头看着凉纾,跟着就说,“无耻?你错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你陆瑾笙就跟生长在阴沟里的蛆虫没什么区别,那段过去对于你来讲有多隐晦你我心知肚明,现在你却甘愿让它暴露在人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陆瑾笙仍旧看着她,还勾了勾唇,眉头挑了挑,朝她身侧的座位看去,“坐。”
凉纾没动。
他笑了笑,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送两份午饭进来。”
说完,他眸光微闪,直起身,隔着几米距离和凉纾的视线对上。
紧接着,还是他主动又走到这边,站在凉纾身边。
凉纾闭了闭眼,“陆瑾笙,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瑾笙微微眯了眯眸,转头盯着外头落地窗的风景。
耳边,想起女人泠泠的嗓音,“我说过了,你想我死,除夕夜那晚就该叫程歌苓杀了我,又何必等到今天?”
陆瑾笙看着她,眼神十分专注。
良久,他说,“我想干什么我不是很早就跟你说过?我现在的目的只要一个,你。”
“那你冲我来,我贱命一条,我不怕死。”凉纾目光冷冽。
陆瑾笙冷嗤了一声,忽地开口:“你这是为顾氏来求情的?”
“求情?”凉纾垂眸,方又掀起眼皮,眉目生动却又带着寒烈,“我求情做什么,虽然这对他来讲的确可能会造成困扰,但是陆瑾笙,你想搞垮顾氏简直就是在做梦。”
“既然不是来求情,那你过来做什么?”
凉纾忽地勾唇,抬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方才道,“我来看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摇摇头,“得志还谈不上,毕竟我的目的还没达成。”
很快陆瑾笙变了脸色,他再度超前一步,现在两人之间距离挨得极其近。
一定程度上来讲,陆瑾笙跟顾寒生一样,都是极具压迫性的人物。
说实话,基本上没人能跟这两人对视超过十秒。
凉纾抬起脚尖想要往后退,可是手腕却蓦地被他给攥住。
力道并不大,甚至都没什么痛感。
陆瑾笙微微俯下身,视线落在女人有眼角下的那颗红色的泪痣上头,他抬起还空闲着的手指,大拇指指腹微微落在那个泪痣上。
他说,“凉纾啊,你一向聪明,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了傻?”
凉纾不解,想挣脱开他的束缚,但是却不能。
“陆氏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他的顾氏?”陆瑾笙盯着她脸上情绪难辨的神情,只觉得十分好玩儿。
这些日子,陆瑾笙常常都赶到很空虚。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梁奚音时不时还回来“看”他。
但更多的时候,他眼前浮现的总是凉纾的脸。
前秘书陈羡昨日曾经给他来过一个电话。
电话里,陈羡的语气再不向秘书一样恭敬。
她问他,“陆先生,您非得走上这一条路吗?”
他当时没说话。
就走在刚刚那张大班椅上,低头看着面前属于凉纾那支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手机。
电话里,陈羡的声音还在:“虽然我的人生被你毁了,虽然我恨阿纾,虽然有些时候我恨不得能杀了你,但我还是不希望您能走上这一条路。”
“破釜沉舟,不破不立是这条路最吸引人的地方,你说说,哪里不妥?”陆瑾笙的情绪不曾因为陈羡的话而有所起伏。
“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你这么做纵使能够将阿纾从顾总手中抢过来,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从舆论曝光开始,你们之间就裂开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陆瑾笙很自负啊。
他对陈羡说,“在我面前,不管是鸿沟还是天堑,都能变成坦途。”
陆瑾笙不喜欢陈羡说这些话。
舆论曝光,她必定为世人所不齿。
届时,顾家再不是她的避风港。
纵使顾寒生有心保她,但是温明庭呢?
顾家不可能会接受那样一个凉纾。
所以舆论越乱越好,这样,世间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只有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此刻,陆瑾笙看着她好像自己的胸膛就逐渐地被填满了。
他说,“你还不明白么?人永远都不可能端平一碗水,一边是令人焦头烂额的顾氏,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你,你觉得顾寒生会怎么选?”
“而你身世不堪,世人口中,你‘害’死过多少人,你承受的来,那你无所谓,你确定到最后顾寒生也无所谓吗?”
“啪”地一声突兀地响起。
凉纾手中的墨镜倏然被她给折断了。
因为手指过于用力,断裂的眼镜腿一端不小心插进凉纾皮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