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慎之跟之前的季沉是一个想法。
遇到凉纾的事都瞒不住顾寒生。
他把这事跟顾寒生说了。
那端的表现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于慎之啪地将电话挂了,他简直是吃多了。
……
临近一点钟时,凉纾才到达贝森路。
贝森路这边属于老城区,小巷子交交错错,周边房屋大多低矮,墙头路灯烂的烂,旧的旧,夜间只可勉强识物。
凉纾从拐角骤然出来,迎面而来的两个高大男人差点儿撞上她,但两人的警觉性跟反应速度都很快,先做出擒拿的手势,却在对上凉纾视线的那刻,两人迅速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太太。”两人低下头。
凉纾看着他们,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许山海。”
“李棟。”
“从今天起,你们能不一直跟着我吗?”
两人齐齐回答:“不能。”
凉纾抱着手臂盯着两人,有些无奈。
一路回来,这两人一直跟着她,若是坏人,凉纾现在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他们装的倒还挺自然,一般人估计很难发现。
但她是凉纾,在没当顾太太之前,她本身就是混迹在虞城最底层的人,追踪跟反追踪几乎是每天都在她周围上演的戏。
本来没想要出来亲自揭穿这两人的,但凉纾觉得这事已经给她造成困扰了。
许山海说,“太太,您别误会了,我跟李棟只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自己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向你们保证,这样可以吗?”
“太太,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当保镖的,凉纾知道,多半是一根筋的人。
她往前走,一边说,“离我远点儿。”
……
一月二十日,正是北方的小年。
离陆瑾笙公布订婚信息不过才过去短短两日。
小年夜,陆家人齐聚一堂。
长长的餐桌上,陆家成员分别位居两旁。
主位上坐着陆家的一家之主陆老爷子陆礼贤。
他右手边的位置被空出来,其次依旧是陆家老二陆青松和内子夏鸣玉,对面同样的位置坐着陆家老三陆昌勇和内子柳勤。
剩下的陆家小辈依次按照往下排开。
桌上满满一桌中式菜色,但是临近七点也无人动筷,餐桌上更是鸦雀无声,十分寂静。
冬日的夜,即便是室内再恒温,桌上这些菜也凉的快。
陆礼贤坐在主位,手里拄着拐杖,半阖眸,带着沟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姿态很明显是在等人。
七点一刻,陆家成员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有十来岁大的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餐桌上的菜,轻轻地扯了扯身侧女人的衣服,咽着口水小声说,“妈妈,我饿。”
夏鸣玉往旁边一瞅,老爷子身旁那位置还空着呢,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不敢跟陆礼贤甩脸子,只好伸手揪了揪女儿的脸蛋,尖声尖气地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等这么一会儿还能饿死你不成?!”
小女孩被她的动作吓到,眼眶里瞬间包着眼泪,却碍于夏鸣玉的脸色,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对面,柳勤啧啧两声,“小孩子饿得快,哪里比得了我们大人,我们再久都坐得住,小孩子可不一样,二嫂你也用不着这么骂她呀我看着都怪心疼的。”
老三陆昌勇跟柳勤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起初还以为是柳勤的问题,那些年天天跑医院,各种药房都试过了,还是没用,柳勤的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这个问题也就暂时搁置了,反正两人总不可能离婚。
后来偶然一次陆昌勇和柳勤同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陆昌勇的问题。
豪门里这种事大多忌讳,那以后倒是没人敢在陆家老三夫妇面前提孩子这茬了。
不过后来陆昌勇跟柳勤倒是在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小男孩,现在正十七八的年级,还在读书。
陆昌勇不甘落于人后,也怕自己将来在陆家没有地位,便一刻也没有停,这大过年的还送孩子出国进修,这会儿都不在家,春节也不会回来。
柳勤没有孩子,相对的也对夏鸣玉的女儿生出些爱护之心,见她这么骂人,自然要出来维护一番。
这一来一回,女孩子便哭的更大声了些。
夏鸣玉瞥了老爷子一眼,随后吊着声音喊来佣人,“阿香,还不赶紧将小姐抱下去,先随便拿点儿东西糊弄一下,一直哭哭哭,像死了爹妈似得!”
旁边陆青松狠狠瞪了夏鸣玉一眼。
夏鸣玉心头有气但不敢明目张胆的撒出来,狠起来是连自己都一起骂了。
陆礼贤是个传统的人,大过年的,见不得嘴没忌讳的人。
他睁眼,略浑浊的眼神朝夏鸣玉直直地射过来,虽样貌老态龙钟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一天到晚就死啊活的,这陆家你待着不乐意,那就趁早滚出去。”
夏鸣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绞着,看了一眼陆礼贤,刚想开口说话。
对面的柳勤先一步开口问道,“爸,这马上都要七点半了,饭菜都要凉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看瑾笙什么时候能到家呢?”
陆礼贤眼睛又是一闭,双手拄拐,“不用。”
有人先开口提了陆瑾笙这一茬,夏鸣玉便也有说话的机会了,她斜眼睨了一眼那个空位,“爸,说起来,陆家二公子前日公布了自己订婚的消息,这事他跟您商量过吗?”
二儿子陆青松跟着也说,“这事瑾笙做的确实有失偏颇,这么大的事,家里人怎么能都不知情呢?”
“是呢,关键是这个时间太紧,来来回回这两日陆家都快要忙疯了。”
陆礼贤打开眼皮,龙头拐杖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席间顿时收了声,没人敢再说话。
“都给我闭嘴!”
接着餐厅里响起脚步声,除了陆礼贤所有人都循着这道脚步声望去,还穿着一身正装的陆瑾笙自餐厅入口过来,那身上散发着的阴鸷气息,是在座的陆家人都不曾有的。
夏鸣玉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吃个饭跟请神一样。”
陆青松再度瞪了瞪夏鸣玉一眼,“少说话!”
这厢,有佣人将椅子给他拉开,陆瑾笙坐下。
陆礼贤斜眼看了眼陆瑾笙,随即冷哼,“公司的事忙到你连饭都来不及吃?”
三嫂柳勤见缝插针,“爸,你看瑾笙一天天这么累,公司的事务多多少少扔点小头出来给他三叔,昌勇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可以为瑾笙为陆氏分担些。”
“三嫂是会体贴人,要不要我将鑫耀一起给三叔,他喜欢收这个烂摊子我乐意之至。”
说这话的时候,陆瑾笙正接了佣人递上来的毛巾擦手,微微低着头,动作显得慢条斯理,侧脸线条冷漠凌厉。
柳勤被他摆了一道,拿起筷子又放下,只觉得格外堵心。
陆昌勇按了按柳勤的手,看着陆礼贤,“爸,瑾笙,勤勤随口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某人擦完手了,将毛巾一把扔在托盘里,“三嫂多跟三叔学学,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爸,您得管管啊,瑾笙这职业病还没改呢,对自家人还这么夹枪带棒的!”柳勤将目光转向陆礼贤。
陆礼贤虽然人老了,但是走过的路比他这些儿子儿媳吃的米还多,也懒得参与,只拿起筷子说一句吃饭便将这茬给绕过去了。
陆家用餐时有自己的餐桌礼仪。
食不言寝不语是基本。
只要陆家老爷子不说话,基本上其他成员也不会说话。
晚餐至尾声,厨房端来水果,这个间隙,氛围就轻松很多了。
陆礼贤还在喝汤药,见陆瑾笙有起身离席的打算,他放下碗,抬眸问了一句,“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她虽然没有具体的姓名。
但是陆家人都知道这个“她”代表的是谁。
这会儿,除了小辈,陆家成员都还在席间坐着呢,陆老爷子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只见陆瑾笙唇勾了勾,“您还是自己问她吧,”椅子被挪开的声音,陆瑾笙起身,“我吃好了,您慢慢坐。”
“站住!”陆筠峥跟着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