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凉纾给江九诚递上了一张银行卡,金额是五十万。
同样是这天,深夜,顾寒生用一包现金换了这张卡,金额也是五十万。
两个保镖守着江九诚将地上的现金给捡起来才离开。
江九诚不明白这些人是何意思,他在保镖离开之后,伸手将地上那张染血的帕子也给捡起来,质地上乘的帕子一角,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字:沉。
……
夜里十一点。
季沉给顾寒生打电话。
顾寒生正在虞山别墅的书房里,明晃晃的灯光下,他开了扇窗子对着冷风抽烟,电话里,季沉说,“先生,拿到了。”
“已经查过了,是太太的账户。”
男人唇边烟雾缭绕,“谁转过来的?”
“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不是虞城的账户,来自温城。”
“嗯。”
季沉沉默了两秒,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另外还有一件事……”
“说。”
“你前几天说重新查一查太太的背景,查出来跟之前的无异,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之前有问过的某些人,时隔这么久,他们的回答几乎没有变过,就好像是……”
顾寒生取下唇齿间的烟,接过季沉的话,“就像剧本一样,对么?”
“是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先放一放,下周我要去温城出差,你安排一下。”
“是。”
周六这天晚上顾寒生夜宿虞山别墅。
深夜十一点半。
凉纾给顾寒生打来电话。
“顾先生,这么晚了,你还在做什么呢?”
女人嗓音温柔湿润,像她惯常洗完澡之后的样子。
此刻,顾寒生甚至能够想象到她的状态,她头发随意挽成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跟红扑扑的脸蛋,一双眼睛如水一般清润灵动,表情绝美狡黠。
而她必定是握着手机缩在被窝里的。
硬了冷了两三天的心,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听到她的声音后,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他就算心里有再多的郁气这个时候也发泄不出来了。
顾寒生握着电话,身子往后靠,难得放松,“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当然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应该怎么跟她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呢。
生平头一次,顾先生跟人讲电话时心情有些纠结。
凉纾在那头问他,“你今天晚上不回来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掐着自己的眉心,他淡淡地说,“你先睡,我还在忙。”
那头静默了两秒,随后语气轻淡地回他,“那好吧,你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
顾寒生在椅子里坐了五分钟,然后起身拿了车钥匙跟外套。
楼下,虞山别墅的佣人见顾寒生要出门,她及时出来说,“顾先生,夜深了,外面风大雪大,开车不安全,加上医生说苏小姐最近的状态挺好,上一次您过来看过她之后,您走后,医生说苏小姐的手指都动了。”
佣人见他动作迟疑了,忙又补充道,“您那么希望苏小姐醒过来,要是您多陪陪她,可能苏小姐醒来也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了。”
顾寒生闭了闭眼,转身又上楼去。
这一夜,凉纾又没等到顾寒生回来。
她有去温城的打算。
但不知道怎么跟顾寒生说。
大雪的天,很多航班都停飞了,新闻里也建议市民最近减少外出远行的打算。
这个时候如果说是去温城旅游,大概很不合时宜。
凉纾苦闷发愁,不知道怎么避开顾寒生的视线。
这天上午,凉纾与温明庭通完电话,她去了花房。
温明庭又提起了两人的婚礼,凉纾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难题踢给顾寒生,她说,“妈,家里我都听寒生的,您跟他商量就好。”
那头笑笑,不知道说了什么凉纾没听清。
挂断电话,温明庭将放在膝盖上的素色围巾拿给正端着茶过来的梁清看,“阿清,你快过来看,这是之前阿纾让人给我送过来的,她亲手织的。”
前几天梁清回了乡下,今天才赶回来,故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阿纾送给温明庭的围巾。
梁清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在温明庭的面前,她在一旁坐下,凑头朝温明庭手中的保暖物件儿看去,随即了然地笑笑,“看的出来是阿纾亲手织的,这针脚还有些毛,难得她有这片心,太太您可得好好戴着。”
温明庭笑着,“那肯定的。”
说着,温明庭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俩孩子最近过得怎么样,也不说抽时间回来看看。”
梁清安慰温明庭,“想必是寒生最近太忙了,我看新闻上说顾氏最近失了一个项目,他恐怕正为这事儿烦恼呢。”
“我倒不是担心他公司的事,罢了罢了,他们过得好就成,我也没必要天天见着。”
室内温暖,凉纾给温明庭织的围巾现在倒也用不上。
梁清拿去好好收起来了。
前两天至臻集团的董事长跟大明星阮芸芸传的绯闻到如今都还有热度,双方都没有回应,阮芸芸方更是趁着这个机会曝光自己,在与顾氏第二次合作的期间,赚的盆满钵满。
当事人对此完全不在意,但有些外人倒是莫名其妙地上了心。
其实也不算莫名其妙。
这天上午,温明庭跟梁清在客厅里品茗,温明庭兴致来了,更是没有忌讳,喝茶的同时又拿了一瓶景遇上次送给她的好酒,只是还没有打开,就有人进来通报,说陶家母女来了。
有关这陶家母女,温明庭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但梁清一将陶雅宜的名字说出来,温明庭就反应过来了,她眉头一皱,疑惑,“这陶家的人这个时候来干嘛来了?”
佣人恭敬说,“说是来拜访太太您的。”
温明庭从沙发里起身,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肩,摇摇头,“知道了,请进来。”
来的人正是陶母和女儿陶雅宜。
陶雅宜嘴巴甜,一进屋就和温明庭打招呼,“温姨,上午好,我是雅宜。”
温明庭笑了笑,陶母一路随温明庭往客厅走来,一面笑着说,“之前说约你出来吃饭,管家替你回绝了,说你忙,我看这天好不容易雪停了,又听说你在家,刚好又逢雅宜没课,这就捎着她一路过来看看你。”
“之前是忙,我跟着梁清回乡下住了几天。”
陶母呀了一声,“这么冷的天,乡下想必更冷了吧,毕竟不像家里时时刻刻都暖和着,还是应该注意点儿。”
陶母这么说温明庭倒有些不高兴了,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只附和陶母的话,“你说得对,所以这不是就赶回来了。”
等几人到客厅坐下,梁清端了茶上来,陶母道谢接过,拎着盖子吹了吹抿了一小口,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周围,“今日周末,寒生都这么忙呢?”
陶母是随了温明庭喊一声寒生,这要是搁顾寒生面前,她是断然不敢这么叫的。
或者说,顾寒生本人若是在场,那她势必得恭恭敬敬称呼一声顾先生。
陶家母女选择这个日子来拜访顾宅,心思昭然若揭。
温明庭看了眼一旁端坐着的陶家小姐陶雅宜,小家碧玉、眉眼含羞却满脸期待的样子尽数落入温明庭眼中,她此刻正悄悄地往周围瞧着。
也不算太过冒犯,挺含蓄克制的。
温明庭端起茶杯笑笑,“他啊,忙起来我都说不动,今日我本有意让他过来的,可这人一句没空就把我给打发了。”
听着这话,陶雅宜失望之色浮于脸上,陶母倒是还好,陶母说,“偌大的顾氏离不开他,忙起来也正常,毕竟几万口人指着顾氏吃饭呢,加上男人嘛,事业心重点儿是好事。”
“好什么好,我们这都快十天半个月没见着了。”
温明庭话语带着责怪跟抱怨,可语气里却全然没这两种情绪。
她侧头朝陶雅宜看去,“雅宜,最近学业怎样?忙吗?”
陶雅宜闻言,冲温明庭缓缓一笑,“温姨,不忙的,上次我生日都没见着您来,今天才想着跟着母亲过来看看您。”
“这么冷的天,你这孩子有心了,”说着,温明庭朝一侧站着的梁清看去,“去拿点儿零食水果来,给雅宜。”
陶雅宜忙摆手拒绝,“温姨,您不用客气……”
“家里我跟梁清平常也没吃这些东西的习惯,寒生也不吃,你们小孩子肯定喜欢的。”温明庭说。
听这话,陶母心里却有些凉悠悠的。
这是无形之中就将陶雅宜跟顾寒生的距离给拉远了。
一个是成熟贾商,一个还是孩子。